中图分类号:B0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359(1999)04—0023—04 形而上学作为一种哲学思想体系,是与辩证法相对立的一种思维形式,有其发生、发展和衰落的历史。 一 在欧洲,鼓吹形而上学思想最早的学派之一,是古希腊的爱利亚学派。他们反对米利都学派和赫拉克利特的朴素辩证法学说,主张变化都是不真实的,万物不过是个空名,只有不变、不动、唯一的“存在”是真实的。 中世纪,“形而上学”一词是指研究灵魂不灭和神的存在等经验以外对象的学问。经院哲学家托马斯·阿奎那把哲学分为三门:物理学、数学、形而上学,他说:“思辨科学按照远离物质和运动的程度划分为不同的学科。思辨对象中间,有一些在存在上是依靠物质的,因为它们只能存在于物质中。这些对象的特点就在于它们在存在和概念上依靠物质”,“研究这些对象的是物理学”。“另外一些对象则不然,它们虽然在存在上依靠物质,在概念上却并不依靠物质”,“研究这些对象的是数学”。“还有一些思辨对象,在存在上并不依靠物质,它们能够离开物质而存在,因为它们有些是永远不在物质中,如上帝和天使,有些则有时在物质中,有时不在物质中,如实体、性质、潜能和活动、一和多之类。研究这些对象的是神学;其所以称为神学,是因为它所研究的对象主要是上帝。它也称为形而上学,意思是超过了物理学,因为我们在物理学之后遇到这个研究对象,我们是必须从感性事物前进到非感性事物的。它又称为‘第一哲学’,因为其他的科学都从它取得自己的原则,都跟从它。”(注:《从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第266页。) 形而上学,在古代和中世纪基本上是属于唯心论宇宙观的,具有反科学的性质。和唯心主义一样,它也有许多变种,如公开的不变论、隐蔽的调和论、相对主义、诡辩论等等。但万变不离其宗,它们都以宣扬宇宙不变、否认事物的运动变化为其根本特征的。形而上学也有其阶级根源,从本质观点的形成,既有其深刻的认识论根源,上说,它是被反动统治阶级用来作为论证其反对统治万古不变的工具。 二 欧洲文艺复兴后,经院哲学崩溃,新兴的资产阶级哲学兴起。在这时期的一些哲学著作中,由于哲学家们对哲学根本问题所持的不同立场,对形而上学的内容也有着不同的看法。 英国唯物主义和现代实验科学的始祖弗兰西斯·培根认为:“关于形式的研究就构成形而上学,因为形式乃是(至少照理性看来,和就它们的主要规律来说)永恒的和不变的。对于动力因、物质、潜伏过程与潜伏结构的研究(所有这些都只涉及自然的通常过程,而不涉及它们永恒的基本规律)则构成物理学。”(注:《十六—十八世纪西欧各国哲学》,第54页。)法国的二元论者笛卡尔认为,“全部哲学就如一棵树似的,其中形而上学就是根,物理学就是干,别的一切科学就是干上生出来的枝。”“哲学的第一部分就是形而上学,其中包含各种知识的原理,这些原理中有的是解释上帝的主要品德的,有的是解释灵魂的非物质性的,有的是解释我们的一切明白简单的意念的。”(注:《哲学原理》,第17页。)英国大主教、唯心主义者贝克莱则认为,“抽象观念在一种更特殊的方式下被认为是通称逻辑与形而上学的那些科学的对象。”(注:《十六—十八世纪西欧各国哲学》,第523页。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说:“我们把自然理解为物质,而形而上学的就是非物质的。”(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 )近代形而上学始于欧洲,这是由当时的历史条件决定的,是与近代科学的产生和发展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把自然界分解为各个部分,把自然界的各种过程和事物分成一定的门类,对有机体的内部按其多种多样的解剖形态进行研究,这是最近四百年来在认识自然界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这个时代的特征是一个特殊的总观点的形成,这个总观点的中心是自然界绝对不变这样一个见解。”(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240页。)近代科学这种特点又反过来给哲学以深刻的影响。“旧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黑格尔称之为‘形而上学的’方法,主要是把事物当做一成不变的东西去研究,……这种方法在当时是有重大的历史根据的。必须先研究事物,而后才能研究过程。必须先知道一个事物是什么,而后才能觉察这个事物中所发生的变化。自然科学中的情形正是这样。认为事物是现成的东西的旧形而上学,是从那种把非生物和生物当做现成事物来研究的自然科学中产生的。”(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40页。)旧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反映着资产阶级的利益、愿望和要求,是资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资产阶级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高峰,是十八世纪法国的战斗的唯物主义,在欧洲哲学史上占有光辉的一页。其主要代表人物是狄德罗、拉美特利、霍尔巴赫等人。十八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承认物质是唯一实体,精神是物质的属性。人类思维的“这些作用不是别的,就是这个组织本身,这是一架多么聪明的机器!”(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在解决物质和精神的统一上, 他们虽然坚持了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却是通过把活物还原为死物,把精神归结为感觉的办法达到的。这种抹煞区别和对立以求统一的办法无疑是形而上学的。他们认为“物质本身就包含着这种使它活动的推动力”,(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 )根本无需物质之外的“第一推动者”,比起十七世纪的唯物主义是一大进步。但是,他们把物质运动仅仅理解为机械位移,把事物的发展变化仅仅归结为数量的增减,否认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因此并没有真正解决物质为什么能运动的问题。 他们反对神学唯心论的目的论,坚持用自然界本身的因果联系说明自然现象,但是却把必然性和因果性等同起来,把一切都归结为必然性,完全否认偶然性的客观存在。这样就把唯物主义的决定论变成了机械的决定论。霍尔巴赫说:“在自然中的一切都是必然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以别的方式活动。”(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一阵狂风刮得飞沙走石”,“一些方向相反的风吹得白浪滔天”,“其实在这当中没有一个灰尘或水滴的分子是偶然放在那里的,每一个分子都有充分的原因占据它们所在的那个位置。”(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 )“在这个自然中,既没有偶然,也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当我们把自然的结果归之于偶然时,正是我们自己对于自然的力量和规律无知。”(注:《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第101、263、203、597、608页。 )由此不难看出,所有这些论点都是形而上学的。恩格斯批评说,“按照这种观点,在自然界中占统治地位的,只是简单的直接的必然性”,“承认这种必然性,我们也还是没有从神学的自然观中走出来”(注:《小逻辑》第79、99、94—95、109、102页。)。 三 从十八世纪下半叶开始,欧洲许多国家相继进行了产业革命,生产的发展为科学进步提供了广阔的前景和大量新的材料。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的研究方式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经过将近四个世纪的搜集材料阶段,开始进入系统地整理材料和上升到理论概括的阶段。“而当这种研究已经进展到可以向前迈出决定性的一步,即可以过渡到系统地研究这些事物在自然界本身中所发生的变化的时候,在哲学领域内就响起了旧形而上学的丧钟。”(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40—542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4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