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对苏联哲学的态度 关于苏联哲学的历史,存在着许多简单无知的判断和神话。例如,断言因为哲学处于强硬的意识形态控制之下,它就是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进而还得出结论说,在这种教条化和意识形态化哲学的框架中不可能产生任何有意思的新东西。而因此整个苏联时期,是完全的失败,是与世界哲学思想联系的中断,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中摆脱出来。 这种在对我国哲学评价中的神话,是一种在对苏联过去的评价中只知道简单地反着说的假民主的意识形态,所有过去被认为是成就的,都被说成了缺点。 但是对现实历史的分析建立了一幅相当复杂的图景。当然,我们这里曾有不少为意识形态化了的哲学服务的人,有不少教条主义马克思主义的鼓吹者。马克思主义在苏联生活的条件下扮演了劳动人民应当接受的特殊的宗教的角色,记住这一点不是多余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我们的哲学中“马克思主义教区的神甫,”他们除内容贫乏和教条化了的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以外什么都不承认。 也有对这种传统的反抗。我指的不仅仅是象A.Φ.洛谢夫和M.M.巴赫金这样伟大的哲学家,他们在意识形态镇压的艰难岁月里继续坚持了原本的俄罗斯哲学思想的传统。 早在60年代中期,苏联哲学界已经形成了一个运动,它呼吁真正的马克思主义,首先是诉诸马克思主义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阐释,就实质上说,它是和官方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主义解释相对立的。 B.伊里因科夫就是这种反对哲学教条主义的派别的最卓越的代表之一。 在60至70年代,我们开始了紧张地掌握世界哲学在其非马克思主义派别中所取得的成果。与它们的辩论促进了各式各样观点的产生,这些观点外表上好像也是一种马克思主义,但经常很明显地不同于对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解释。只要想一想70至80年代的M.K.马马尔达什维利的创作就够了,他的创作与其说是对唯物辩证法的不如说是对现象学思想的发展。 在苏联70至80年代的科学哲学研究中能发现各种极为不同的思想,其中也包括虽然是在马克思主义词汇的框架中提出但源于非马克思主义学派(实证主义、新康德主义和后实证主义)的思想。活动哲学的发展和它在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各个领域中的应用是非常富有成效的。毫无疑问,Γ.Π.谢德罗维茨基和他的学派的工作在这里起了重要作用,他们把马克思和德国古典哲学的思想与符号学、系统论的现代成果结合起来,与语言哲学和结构主义哲学中的深入研究结合起来。 当Γ.Π.谢德罗维茨基坚持作为基本哲学原则的活动本体第一性时,从公式化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看,这已是公然违反了唯物主义(官方党的报刊在严厉批评的文章中是不会放过它的)。 И.С.阿列克谢耶夫积极地发展了活动本体第一性的思想,证明人与之接触的周围世界的客体的显现是作为他的活动被建构的。这些思想与实用主义(詹姆斯)的一系列观点及巴歇拉尔新唯理论的某些思想相呼应。但И.С.阿列克谢耶夫为这种被他称之为主观唯物主义的观点找了理论根据,首先是马克思在其著名的提纲中的话:主体不是在直观形式中,而是在实践形式中感知客体的;马克思早期著作中另外一句影响稍小一些的话这样说:在人和他的活动之外的物质是无。 最后,应该回忆一下关于全球性问题哲学的提出和深入研究(首先是在70年代《哲学问题》杂志里),这种研究工作被正统派认为违反了“阶级分析的原则”。 在70至80年代的苏联哲学中,已经没有了统一的、教条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为一切人所接受的范式。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思想观点和对马克思主义的各种解释,这些解释运用了马克思主义所含有的启发性的潜在力量。 我不想谈论所有总体上说来在艰难的岁月里为哲学思想的发展做出了贡献的现在仍在生活和工作着的哲学家。正是由于他们的努力才创建了我国哲学发展现阶段的先决条件。我也不想说在70至80年代紧张工作的一代今天不再在新思想的产生和它的深入研究中肩负主要重担,虽然已经出现了声称自己正在从事令人感兴趣的研究工作的新一代哲学家。 我认为,关于我国哲学正在陷入日益加深的危机的无谓议论,说轻点,是不太负责,它们其实是旧意识形态陈词滥调的继续。很多人在过去曾说过“辩证唯物主义是唯一正确的哲学”,谈论过西方哲学的危机,而其中不少人今天又在宣告俄罗斯哲学处于危机状态。 当然,我们还有不少质量不高的编纂而成的著作。在西方,人们也在编来编去,并且不仅用自己的材料编,而且用我们的材料编(俄罗斯人的著作现在常常被译为英语及其他语种)。至于独到的见解和新的思想,则始终比编纂和解释要少得多。需要不带偏见地搞清楚,在今天的西方哲学中,这样的见解和思想是不是就比我们要多得多。 的确,遗憾的是,在专业水平低下和注解性文章增多方面我们并不比西方逊色。区别仅仅在于,在西方,大多数这类文章是在特别的准科学刊物和出版物上发表,严肃的哲学家和学者对这些刊物和出版物不屑一顾。但我认为,有学识的读者(俄罗斯今天暂时还被列入国民教育水平高的不多的国家之中)很容易学会对职业的负责任的研究与各色预言家及“自诩天才”自身状况的无聊的口头展示加以区别。这些人从前就纠缠着科学机关,向“上级”不断抱怨。现在他们在寻找自己的教民和教父,在创立粗俗的学院,许诺提供使经济迅速高涨和使人的精神得以振奋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