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创火爆苦难亦成卖点 今年是1700万知青“上山下乡”运动30周年。许多媒体对知青话题的报道沸沸扬扬,知青文学也再度成为文坛的焦点。《北京文学》《北方文学》等杂志都推出了纪念专号:《南方文坛》和本报也辟出大块版面进行探讨;《文汇报》等不少报刊则相继邀请知青作家开设专栏。 早就按市场规律运转的各出版社今年也看好知青题材,纷纷推出了一批数量不菲的小说、纪实文学、回忆录等。人民文学出版社今年推出的是长篇小说《岁月如潮》和《饥饿荒原》;春风文艺出版社今年推出了《中国知青史》《中国知青诗抄》等;光明日报出版社也新近推出了由章德宁、岳建一历时8年广采精编的系列丛书《中国知青情恋报告》的首批图书《青春锻炼》《青春祭坛》《青春极地》;吉林人民出版社的力作则是一套由肖复兴、叶辛、陆星儿、张抗抗等加盟的回忆录丛书;中国青年出版社今年出版了包括《中国知青忏悔录》《中国知青秘闻录》《中国知青海外录》三本的“晓剑知青系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也于今年推出了老鬼的长篇新作《血与铁》。 知青生活造就一代作家 最早的知青文学从何算起说法不一。1975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创作丛书”,其中有张抗抗的《分界线》、叶辛的《岩鹰》等。长篇小说《分界线》描写了北大荒知青如何在农村接受再教育。因当时知青作品稀少,此书很快便风靡一时,发行量达60万册之多。对张抗抗的第一部文学作品《分界线》,用她本人的话说就是:“一开始就偏离了文学。因为文学是真实反映生活的;是作者人格的体现,而那个年代外在强加的东西太多了。” 真正的知青文学通常是指文革后崛起的一大批知青作家反映知青生活的作品。此时的知青文学以强大的作家阵容和强劲的作品阵势揭开了新时期文学的序幕。反响较大的有梁晓声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叶辛的《蹉跎岁月》、张承志的《黑骏马》《北方的河》、孔捷生的《大林莽》《南方的岸》、史铁生的《遥远的清平湾》、韩少功的《月兰》等等。 可以说,知青文学造就了新时期以来一批有成就的年轻作家,他们在以后的创作中成为80年代末文学的中坚力量。 知青文学应如何评价 尽管今年以来知青文学成为热门话题,但对知青文学的批评更加引人注目。 韦君宜曾撰文道:“他们的小说里,都写了自己如何受苦,却没有一个老实写出当年自己十六七岁时究竟怎样响应‘文化大革命’的号召,自己的思想究竟是怎样变成反对一切,仇恨文化,以打砸抢为光荣的;一代青年是怎样自愿变做无知的。” 一些知青作家也很认真地对自己的创作进行反省。张抗抗觉得知青文学经过了倾诉之后,应将视点转向自身。她说:“其实,我的作品很早便开始反省自己。在我的《白罂粟》《火的精灵》中就对知青行为进行了反思和忏悔;《永不忏悔》是我对忏悔的深化;《沙暴》《残忍》揭示了知青自身的弱点。所以,‘正视自己’一直是我创作中的主题音乐。我一直认为光写苦难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应当正视自己当年的愚昧无知、狂妄自大、胆怯懦弱,正视自己的虚荣和野心、利欲和利已,知青不仅仅是受害者,也是这场斗争的参与者。”她还感慨:“今年是30周年,奇怪的是不但不去反思,反而把它搞成一个庆典,这太悲哀了。” 老鬼是知青作家中个性十分鲜明的一位,他的《血色黄昏》当年就引起争议。他谈到写作动机时说,他下定决心要把过去干的坏事如实地写出来。他最近创作的《血与铁》就充满忏悔的色彩。知青作家肖亦农说:“当我们把骄傲、激情、浪漫去掉,我们还剩下什么?《血与铁》使我很感动。一个民族只有忏悔才能进步。” 知青作家梁晓声说:“我回头看自己的全部知青小说,没有自己满意的。有些当时比较满意,时隔数年,越来越不满意了,恨不得重写。唯一自我安慰的,乃当时写得真诚写得有激情。即使浅薄,即使幼稚,那一份创作的真诚和激情也是值得自己永远保持的啊!此种自我评价,也是我对目前为止的中国一切知青文学的总体评估。” 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高贤均亦认为现在的知青文学在思想上较前无甚突破,依然在重复过去的路子,没有很深刻的自剖和反省,即自我认识不够。 韩石山则认为光谈知青文学意义不大。必须对上山下乡运动有个正确的认识,才能对知青文学有清醒的把握。过去的知青文学大多是一些成功者写的,把知青经历视为一种光荣史,把自己现在的成功归于知青这段经历。实际上绝大数人被葬送了。所以知青文学这个概念不够准确,只是成功者的知青文学。 评论家何西来认为对知青文学的正确对待也体现了对这代人的认识态度,故对知青文学的评价应实事求事,不要简单化。他说:“我们应充分肯定知青文学对文学史的贡献,对我们认识过去的这个时代极具价值,不少作品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文学水准;另一方面,当年的知青作者现在已成了当今文坛的中坚力量,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代人,就没有现在的文坛。” 知青作家肖复兴也认为知青文学在历史上是一独特的文学现象,它对中国文学的贡献功不可没,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应公正地评价。知青文学虽然有其局限性,但毕竟真实和真诚。我们不要以新的否定旧的,也不要以90年代的眼光去要求70年代末作家的觉悟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