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1-8263(2023)11-0155-10 DOI：10.15937/j.cnki.issn1001-8263.2023.11.016 城市文化是一个城市得以生存和发展的“软实力”，对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提速，城市文化作为一个重要的议题，不仅深嵌于城市建设之中，也日益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学界对城市文化的研讨大致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这一时期对城市文化的探讨，多集中于文化与城市的关系、城市文化发展战略等方面。1989年深圳大学吴俊忠发表《城市文化学初探》一文①，标志着中国城市文化研究进入了理论构建与学科建设期。此后，城市文化的相关研究拓展到文化遗产保护、文化产业发展等各个方面。2002年，南京大学张鸿雁首次提出“城市文化资本”概念②，把中国本土城市文化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然而，从目前来看，作为城市文化发展水平重要标志的城市文化影响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具体城市提升文化影响力的路径与对策建议等层面，对于城市文化影响力的理论内涵、向度要素、建构原则等理论问题尚缺乏系统探讨。基于此，本文试图立足于提升城市文化影响力这一时代命题，结合中国城市文化的发展实际，对上述问题做一系统论述。 一、城市文化影响力的理论内涵与表征 城市文化根植于城市的文化资源、区位环境、人文传统，涵盖了城市历史、文化遗产、社会结构、文化产业、文化旅游等各方面，具有传承性、多元性和创新性。一个城市基于地域、历史、经济、社会等方面的文化特色而形成的文化影响力，不仅有利于构建城市居民的文化认同，形成更加紧密的社会联系，也有助于塑造城市的形象和品牌，更好地传递城市的文化内涵和价值观。 (一)城市文化的内涵演进 文化本身是一个极富争议的概念。有学者统计，对于文化的相关定义，已经超过200个。在美国学者泰勒看来，文化是复杂的整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其它作为社会一分子所习得的任何才能与习惯，是人类为适应环境和改善生活方式的努力。梁漱溟则认为，“俗常以文字、文学、思想、学术、教育、出版等为文化，乃是狭义的。我今说文化就是吾人生活所依靠之一切，意在指示人们，文化是极其实在的东西。文化之本义，应在经济、政治，乃至一切无所不包。”③尽管在这一概念的内涵上众说纷纭，但其根本分歧集中在是否应将人类创造的物质财富纳入文化的范畴。这一分歧也延续到了对城市文化的定义。台湾学者张丽堂在《市政学》一书中，依据文化人类学的文化概念(即大文化概念)，给城市文化(他称为都市文化)下了这样的定义：“都市文化，系人类生活于都市社会组织中，所具有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和一切都市社会所获得的任何能力及习惯。”④向德平则认为，城市文化是指城市社会成员在特定的城市区域内，在社会实践中创造出来的为城市社会成员所共有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⑤杜瑜提出：“城市文化则是人类聚居于城市特殊环境之中所创造的一切”，“城市文化包括了城市生活中人类活动的各个方面，几乎可以保罗万象。”⑥综上，可以认为，城市文化是一定区域内，城市居民在生产生活中形成的一系列反映他们的生存方式、生活经验的观念、价值与思想。这些价值观念或思想，以文学、音乐、舞蹈、戏剧、建筑、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科学技术、语言文字等方式得以呈现与传承。 (二)城市文化影响力的内涵与特征 从逻辑上看，对于城市文化影响力的界定，首先需要明确“城市文化”“影响力”这几个子概念。对于城市文化，上文已经探讨，此处不再赘述。影响力即指“可产生影响的力量”。20世纪80年代初，新闻传播学、教育学、管理学、心理学、经济学等领域开始对“影响力”展开考察与论述。尽管不同学者对这一概念有着不同定义，但总体而言，都认同影响力是一种通过非强制的方式来改变他者思想与行为的能力和力量。⑦基于这一认知，城市文化影响力是指城市的文化资源、社会习俗、文化形象、文化产品对他者所产生的吸引力与感召力。从这一定义出发，城市文化影响力的特征首先表现在主体性和时空性上：前者强调城市文化影响力由城市居民的主体实践所创造，后者强调城市文化影响力是一定时空的产物，城市文化影响力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会随着该地区人口、经济、社会、政治的变化而发生变迁。由此，城市文化影响力进一步衍生出了传承性、多元性和创新性的特性： 首先，城市文化影响力具有传承性，即城市在历史发展中所形成的、代表地方特色的文化元素、文化传统、文化遗产等在城市发展中得以保留、传承和弘扬，构成了城市文化影响力的历史性、连续性和稳定性的基础。历史文化遗产承载着每座城市独特的基因和血脉。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要本着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的精神，传承历史文脉，处理好城市改造开发和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关系，切实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这一传承性不仅可以促进城市文化影响力的进一步发展，也可以增强城市的文化认同感和凝聚力。其次，城市文化影响力具有多元性，即城市中存在着多种不同的文化元素、文化传统、文化习俗、文化活动等，这些文化元素相互交融、相互影响，形成了城市独特且多元的文化景观和文化氛围，在不同向度体现着城市文化的影响力。这一多元性不仅可以促进城市的文化交流和文化融合，也可以增强城市社会和文化的稳定性和凝聚力。再次，城市文化影响力具有创新性，即城市中不同的文化元素、文化传统、文化习俗、文化活动等之间相互融合、相互创新，形成新的文化形式、文化产品、文化产业等的能力，是城市文化影响力再生产的重要条件。观之国际城市的当代发展，无一不通过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为城市文化影响力增添新的活力，不仅致力于促进城市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也为城市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提升夯实了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