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经济的层次架构、运转规律与治理方向

       2021年被科学家认定为“元宇宙元年”，①元宇宙成为微软、Meta(即原先的脸书，Facebook)、苹果、腾讯、字节跳动等国内外众多互联网和科技公司竞相布局的重点领域。元宇宙的核心愿景是构建大规模、沉浸式、交互式与实时性的虚拟世界，②未来将对现实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法律、艺术等领域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重塑全球经济社会运行规则。2022年以来，中国地方政府积极参与元宇宙布局与建设，统筹和引导元宇宙发展。

       伴随元宇宙形态框架日益完善，学术界提出“元宇宙经济”的概念。赵国栋等认为，元宇宙经济是虚拟商品在元宇宙中生产、交换、流通和消费的总过程。③元宇宙经济中，个体可以跨越地理限制进行生产与消费，经济运行不需要遵循现有经济框架，而且可能会产生新的经济理论与规律，甚至反作用于现实世界。④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元宇宙经济逐步发展过程中的经济治理措施不到位，那么现实世界可能出现架空国家主权、危害数据安全、威胁国际关系等方面的风险。⑤因此，在元宇宙经济发展孵化期，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都应当准确识别元宇宙经济的系统构成、发展规律以及可能产生的经济治理新问题，更为有效地提出全球元宇宙经济治理的规范与方向。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创新性地从元宇宙经济系统构成要素的角度详细剖析元宇宙经济的理论内涵与层次架构；第二，探究元宇宙经济运行的假设条件和经济规律，并在全新经济运转规律下探讨元宇宙经济治理与现有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之间的矛盾及其导致的治理新问题；第三，从全球视角提出元宇宙经济治理的规范与方向。

       元宇宙经济的理论内涵与层次架构

       依托于元宇宙，现实世界中的工作、生活、社交与娱乐被高度“技术形态化”，形成新型的经济、社会与数字生活空间体系，但现有研究尚未厘清元宇宙经济的主体、内部经济逻辑等问题。本部分从技术层、要素层、商业层、现实层与治理层剖析元宇宙经济系统的基本架构，探讨元宇宙经济的理论内涵与运行逻辑(见图1)。

      

       图1 元宇宙经济运行系统的架构

       资料来源：作者自制。

       (一)技术层：元宇宙经济的发展基石

       元宇宙的形态演变和快速推进与科学技术进步息息相关。有研究认为，元宇宙是集合现实世界现在和未来全部尖端技术于一体的最高级数字应用综合体。⑥随着人工智能、数字孪生、扩展现实等技术的突破与演进以及Web3.0互联网创新理念的提出，元宇宙逐步与人类的现实生活紧密融合，未来将大幅优于现今的互联网和数字经济生态。⑦

       第一，数字孪生技术有助于元宇宙经济空间的构建。数字孪生是指在数字化平台内对物理实体进行映射与仿真，是实体系统的“双胞胎”。数字孪生技术将现实世界镜像到元宇宙中，构建出丰富、真实的仿真经济空间，实现从物理经济体到虚拟经济体的转化。以上海市建设“临港数字孪生城”为例，目前已将临港新片区3.2平方公里内已建楼宇的基础数据、地下构筑物以及地下管线等基础底图搭建完成，未来可通过构建的数字孪生城市进行城市治理、交通规划、商业运作等，临港数字孪生城将成为带动上海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载体。

       第二，扩展现实技术有助于元宇宙与现实经济的无缝连接。传统的互联网通过移动终端将信息以文字与语音的形式传输到现实世界，人类与信息的关系属于“二元分离”。扩展现实技术使得人类通过可穿戴智能设备进入元宇宙，信息传递以三维立体空间形式呈现。⑧元宇宙利用扩展现实技术来充分调用人类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参与度，提供真实、生动、新鲜的沉浸式和临场式体验感，人类的自然存在形态逐步式微，⑨促使人类与其在元宇宙中的数字身份完全融为一体。人类还可以利用扩展现实技术在元宇宙经济空间内完成生产、研发、消费、娱乐等多种经济活动，实现元宇宙世界的经济价值。

       第三，Web3.0全新互联网理念有助于元宇宙经济体系和信用系统的搭建。Web3.0是在“可读”Web1.0和“可读+可写”Web 2.0的基础上，构建起具备“可读+可写+可拥有”功能的全新互联网，⑩是通过区块链、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搭建起由用户主导的网络生态，具备去中心化、数据自有、数据互联、保障隐私、高度智能和永久保存的特征。

       在Web2.0的互联网中，数字确权成本较高，但侵权成本极低。若以此理念构建元宇宙经济体系，数字身份可能被随意捏造，经济行为难以被追责，数字资产可以被随意篡改，元宇宙经济的信任与利益分配体系则难以有效建立，市民难以公平地参与到整个经济链条中。而Web3.0意图构建柏拉图式的虚拟社会，打破少数大型平台企业对于网络的垄断，让互联网回归“去中心化”的本质和特征，这是现有网络身份体系、产权体系和中心化平台的巨大变革。(11)其中，Web3.0理念中重要的支撑技术——区块链，具备“去中心化”“难以篡改”“容易追溯”等特性，可以记录任何经济活动的交易信息，实现各个经济环节的“数据共识”，将元宇宙变成了客观存在、不可篡改的实体。(12)同时，区块链在数字确权、资产管理、交易追踪、货币加密等方面起到关键性作用，使资产和体验更易于跨平台移植，有利于消除经济运行中信息不对称所导致的结构洞。(13)因此，Web3.0能够为元宇宙提供一套可行的价值传递体系与完善的信用管理体系，实现元宇宙经济系统运行的稳定、高效、透明和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