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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融入商业意志、聚合多元关系和游戏情境的自我生成与调节，游戏虚拟货币展现了其独特的媒介物逻辑。由虚拟货币所形塑的游戏经济体制重构了玩家的情感与时间体验，迫使游戏行为转变为劳动与竞赛，并由此衍生出“金币农夫”这一数字劳动群体。作为一种数码媒介物，游戏虚拟货币悄无声息地掌控了网络游戏的商业逻辑，催生出游戏资本主义。围绕游戏虚拟货币所展开的研究进一步充实了媒介物理论体系，形成了更为丰富的在地化经验展演，并有效拓展了媒介基础设施研究的边界。
)笔下具有能动性的“信使模型”，在游戏进程中扮演了重要的媒介功能，不仅瓦解了传统游戏时代所特有的角色扮演与物权关系，甚至影响、重塑了游戏的叙事结构。基于此，本研究采用网络民族志与深度访谈法，结合媒介物理论，挖掘游戏虚拟货币所存在的媒介作用与文化意义，并由此考察游戏虚拟货币研究的学术价值，进一步展现游戏工业的资本运作逻辑。 一、文献综述 虚拟货币利用新的逻辑与规则有效地改造了游戏世界，引发了游戏研究学者的普遍关注。有学者指出，虚拟货币成为了搭建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价值交换平台的基础③，它的出现构建出一个暂时稳定的游戏经济体系，使得数值成为玩家最终追求的目标，这意味着游戏空间的崩坏与游戏叙事的彻底量化④。与此同时，虚拟货币的出现，直接催生了“金币农夫”(gold famer)这一“虚拟游戏劳工”群体的诞生。在此背景下，有学者开始将研究聚焦于现代游戏工业中存在的复杂且被遮蔽的剩余价值生产。⑤学者希克斯(Heeks)定义了“金币农夫”的概念，梳理其以虚拟货币为基础的劳动行为，暗示了打金劳动背后的机械性、重复性以及潜在的经济价值剥削性。⑥其后，迪贝尔(Dibbell)则通过实地调研打金工厂，将中国“金币农夫”的真实身份与中国底层劳动人民挂钩。⑦但这种身份标签遭到了后续学者的质疑，“金币农夫”的身份偏见与误解被归类为西方对东方世界的一种“数字想象”，充满着对中国“他者”形象的建构。⑧许多实证研究表明，中国的“金币农夫”不但充满智慧且接受过正常、良好的教育⑨，甚至开设了专业、组织化的打金工作室⑩。学者曹书乐在此基础上认为“金币农夫”的货币劳动在更多时候只是对游戏币市场的一种回应，他们本身对游戏的爱好并不是劳动过程中的重点或决定因素。(11) 随着“金币农夫”在游戏世界里的大量出现，更深层次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虚拟货币的生产与“金币农夫”的交易导致了游戏资本主义的出现，游戏开发商由此成为游戏世界里的掌控者，这不仅影响了现实世界企业经营与政府政策制定，在增加了工作岗位的同时也导致了私人资本的剥削与泛滥，并不利于游戏内部商业模式的发展与政府的监管。(12)对于青少年玩家而言，游戏虚拟货币所导致的消费行为尽管促进了自我认同，但也增加了同侪压力，玩家之间由于虚拟消费导致的社会阶级分化与族群歧视的问题愈发严峻。(13) 上述研究丰富、拓展了游戏虚拟货币的研究向度，突显了游戏虚拟货币在关系编织、资本互动过程中的中介作用。不过，在传播学领域，有关游戏虚拟货币的研究仍处在起步阶段，现有的大部分研究集中于对“金币农夫”群体的劳动形态进行考察，但是关于虚拟货币所扮演的媒介功能，对游戏体验、数字劳动以及游戏工业体系产生的影响仍然有待进一步挖掘。 基于此，本研究试图回答以下三个问题：游戏虚拟货币何以成为一种媒介物？游戏虚拟货币的生产与交易过程对游戏与玩家产生怎样的影响？对游戏虚拟货币的研究又将如何帮助我们深化理解数字资本的运作逻辑？由此总结分析媒介物视野下游戏虚拟货币的存在、实践与意义，拓宽游戏研究的对象阈，帮助我们更加全面地认识游戏虚拟货币与互联网产业、数字资本主义之间的联结。 二、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虚拟货币大致上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为单向兑换，通常只可以在虚拟环境中使用，有时候也可以用于购买实体商品和服务，如微软积分、任天堂点数、Facebook Credits、Amazon Coin；第二类为双向兑换，有买入价和卖出价，能够与现实货币直接兑换，如游戏《模拟人生》中的“林登币”；第三类虚拟货币只可以在特定的虚拟环境中使用，如《魔兽世界》里的“金币”与《集合啦！动物森友会》里的“铃钱”。 2004年9月，韩国游戏《巨商》率先开启“免费”游戏模式，并在之后成为各大游戏公司竞相效仿的对象。然而，“免费”仅仅只是表象，玩家在游玩过程中仍然需要购买装备或其他物品才能在游戏中持续生存并享受更丰富的体验。游戏虚拟货币就此正式成为游戏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随后，内购游戏虚拟货币的商城制度被越来越多的游戏生产商借鉴，成为游戏的主要卖点，这些“商城币只能由现实货币兑换，这就把商城币变成了链接游戏世界与现实社会的媒介，让现实社会的因素流入游戏世界中”(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