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地区①扼守亚非欧航道的要冲，既是世界互联互通的关键枢纽、全球国际贸易的重要通道，又是重要的军事战略走廊，具有重要的地缘战略价值，在世界和平与发展等诸多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和影响。近年来，域内外国家都提高了对红海安全的重视程度，大国纷纷制定针对红海地区的战略或政策。在2022年2月召开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红海安全问题成为主要议题之一。会议报告指出，红海地区正处于非常不稳定时期，地区和世界大国对该地区的地缘政治兴趣与日俱增。②随着域外国家不断介入红海地区，红海地区安全治理问题日趋复杂，需要探索破解困境之策。 国内学者对红海地区安全治理的研究大多以热点问题切入，包括索马里海盗治理问题③、非洲之角治理问题④、红海国际航道研究⑤、域内外大国在红海地区的扩张及影响⑥。国外学者对红海地区安全治理问题的研究，主要突出两方面内容：域外行为体尤其是西方在红海地区安全治理中的利益⑦；域内国家在红海地区安全治理中的竞合⑧。国内外对红海地区安全治理问题的研究虽已较为丰富，但存在以下问题：一是西方学者大多以西方利益为中心，片面强调西方在红海地区安全治理中的贡献，刻意突出中国对红海地区的安全“威胁”；二是现有研究专注于红海地区局部安全治理问题，仅探究红海沿岸也门、埃塞俄比亚或苏丹等国的动乱或“非洲之角”安全问题，而未把红海东、西两岸联系起来，未将红海地区安全治理作为一个整体加以考察。鉴此，本文从安全治理对象日益复杂化及其困境两方面概括红海地区安全治理面临的挑战，对红海地区现有安全治理方案进行评估，尝试提出红海地区安全治理的路径，并对新安全观视角下的红海地区安全治理前景进行展望。 一 红海地区安全问题的新特点 冷战时期，作为重要国际航道的红海地区是美苏争霸的重点区域之一，红海两岸安全形势紧张。冷战结束后，红海地区局势一度相对缓和。2010年前后，域外国家以打击索马里海盗为名进入红海地区，中东国家在红海西岸的行动也日趋活跃，红海地区地缘政治格局被根本性重塑。⑨这使得红海地区安全问题呈现出新特点，其中最为突出的体现是红海地区“军事化”趋势加剧，域内外国家竞争烈度加大。再者，红海地区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相互转化，地区安全治理挑战日益复杂化。 (一)红海沿岸军事设施不断增多 红海地区战略地位重要，域外各国争相通过部署海军、修建永久性军事设施等方式加强军事存在。尤其是2010年以来，红海地区的外国军事部署数量和规模大幅增加，红海地区“军事化”特征明显。 吉布提的前宗主国法国最早在该地区部署海军，修建永久性军事基地。1977年吉布提独立后，法国依然保留部分军事设施，2011年两国签订防务合作协议，法国保护吉布提独立和领土完整，吉布提则授予法国在该国驻军的权利。⑩“九一一”事件后，美国等域外大国以在红海地区打击恐怖分子、海盗为名，向红海及亚丁湾地区部署海军，(11)2007年美国租用吉布提的莱蒙尼尔基地(Camp Lemonnier)。日本、韩国、俄罗斯、西班牙和土耳其等国则随着各自在阿拉伯半岛、非洲地区经济利益的增多，也希望通过加强军事存在对冲“假想”威胁。红海地区2015年之前主要有7个军事基地，之后军事设施数量大幅增加，尤其以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为代表的海合会国家和以土耳其为代表的中东大国因也门战争、对抗伊朗和海合会国家内部冲突外溢而不断加强在非洲之角的军事布局。2015年，阿联酋在吉布提、阿萨布、摩加迪沙和柏培拉设有军事基地。2017年，土耳其在摩加迪沙以南地区建立了该国最大的海外军事基地。各国军事设施主要集中在吉布提，但近年来有沿红海两岸不断扩张的趋势，厄立特里亚、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苏丹等国也逐渐成为域外国家军事基地“落户”的目的地，从红海北部的埃及拉斯巴纳斯(Ras Banas)到南部的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红海两岸新建近十个军事基地，且仍有数个军事基地正在筹建中。当前，各国在红海地区的军事存在已常态化，因打击海盗、商业护航、人道主义护航等原因常年在红海及周边地区部署军队的国家有美国、日本、印度等，另外德国、伊朗、意大利、韩国、俄罗斯、西班牙等国军舰有定期巡航。(12)红海地区俨然已成为各方势力展示海军力量的国际大平台。 (二)域内国家不断加强海军实力 埃及、沙特及以色列等红海域内国家不断加强军事能力。(13)2013年以来，埃及持续充实海军力量，尤其是红海舰队力量，(14)海军军费也随之不断增加。(15)2015年，埃及从意大利和法国购入3艘多任务护卫舰(“FREMM”级)，埃及海军具备了反潜作战能力。次年，埃及从法国购入两艘可运载16架直升机的“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大大提高了海军投送能力。2017年1月，埃及南部海军舰队司令部在萨法加(Safaga)成立新总部，并增添了两栖攻击舰等新舰艇。(16)2019年，埃及斥资23亿美元从德国采购6艘“A-200”护卫舰，(17)进一步提升了海军作战能力。由此，埃及海军力量激增，埃及拥有中东地区规模最大的海军之一，包括南部舰队(Southern naval fleet)和地中海舰队(Mediterranean fleet)。埃及在红海地区拥有赫尔格达(Hurghada)、萨法加和苏伊士等军事基地，2020年1月正式启用了靠近苏丹与埃及边境的贝雷尼斯(Berenice)海军基地。埃及海军扼控红海海运要道，保护埃及南部海岸周围的自然资源和创造良好的投资安全环境。(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