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67(2022)10-0039-09 DOI:10.20013/j.cnki.ICE.2022.10.05 “早期学者”已逐渐成为国际社会通用的专有名词。20世纪70年代以来,早期学者作为初入职场的学术新人,他们在更为复杂、多变的内外部环境中普遍遭遇到各种职业发展困境。与此同时,世界各国对此予以高度重视并采取对策措施,已收到一定成效。本文在对相关文献开展较为全面梳理的基础上,分析和总结了早期学者职业发展中的典型问题、深层原因以及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以期对解决当下早期学者职业发展的共性问题提供多元思考和探索之路。 一、早期学者——面临困境的脆弱群体 (一)早期学者的概念 早期学者(Early Career Researchers)的定义可以从时间范围和职业特点两方面展开。从时间范围看,大约是在博士毕业后的5~10年内。澳大利亚研究委员会(Australian Research Council)把早期学者限定在取得博士学位后的5年内,即从刚获得博士学位到确立学术地位的过渡期。[1]还有学者认为是博士后出站的10年。[2]从职业特点看,这一群体正处于角色身份转化的过程中。有学者从现实角度出发,认为早期学者的职业生涯刚刚起步,他们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学术机构中保持就业能力,需要处于随时待命状态。[3]有学者从身份威胁的视角出发,认为早期学者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群体,为获得稳定的专业职位,面临各种不确定的“职业风险”所带来的困难。[4]基于上述文献研究,本文认为,早期学者一般是指获得博士学位之后继续从事学术或教学工作直至获得稳定专业职位的学者,包含博士后、初级研究人员和新进教师等群体。 (二)早期学者职业发展的主要内容 国内外的早期学者职业发展研究大多聚焦于身份认同、职业适应、专业表现、激励策略等方面。在身份认同方面,有学者提出,在学术界新要求的复杂影响下,早期学者被困在了不稳定职业身份的持续矛盾情境中。[5]在矛盾情境的进一步加剧中,早期学者面临着身份威胁,感觉到自己的身份被否定并难以调和,导致工作受阻。[6]在职业适应方面,有学者从影响因素角度证明了生涯适应力对职业成功的作用。[7]有学者从具体对策角度指出,青年教师在进入高校就职初期普遍面临职业适应性不足等问题,应当提供青年教师职业生涯发展指导。[8]还有学者认为,早期学者应当关注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实际做了什么,以提升适应环境需求的能力。[9]在专业表现方面,早期学者有强烈的科研及出版压力,这会促使他们自动地将科研与生产力联系在一起,导致专业表现异化。有学者认为,早期学者面对未来工作竞争加剧的高度脆弱性,将会促使他们更屈从于学术界新的要求[10]而背离真正的研究和学术。在激励策略方面,有学者基于阶段性需求提出,高校青年教师的激励措施,在适应阶段采用情感激励,在发展阶段采用晋升激励,在成熟阶段采用竞争激励。[11] 二、全球各国早期学者职业发展面临的困境 困境,从微观心理学视角看,主要指个体在生活、工作和自我满意度方面所面临的困难处境。全球各国的早期学者所面临的职业发展困境主要表现为“四对冲突”。 (一)潜心研究与快出成果之间的冲突 学者的“潜心研究”是指,学者不受或少受外部非学术因素的干扰,能够几年甚至更久地专注于学术研究,进而产出高质量学术成果。“潜心研究”不是指学者不要出学术成果,而是不能为了所谓的科研绩效而仓促、草率地开展科研活动。早期学者应该通过深度反思和经验学习,培养具有批判性的洞察力、创造力和创新力。[12]这些能力和思维对于产出高质量学术成果至关重要。 在新自由主义理念引领下,高等教育机构对早期学者的要求日益严苛和多样化,要求他们兼具“自我激励、进取、高生产力、竞争力、随时待命,并能够承受不稳定”的特点[13],这些特点都指向“速求成果”。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高校在聘用新教师时除了教学要求,还更加侧重于能否产出学术成果;二是,早期学者进入高等教育机构后,年终绩效评估的主要内容是科研产出,评价指标包含论文发表数量、期刊等级和引用率等,高校会根据Web of Science中的数据进行量化评价。在美国研究型大学的教师绩效评估模式中,一些部门采用数据评级量表,明确量化指标和数字。[14] 随着高校之间竞争的不断攀升,早期学者为了获得稳定的职位,不得不追求科研速度并强调学术成果的数量。“急功近利”的教师评估模式使得早期学者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中,校园内到处充斥着“出版”“发表”的字眼,甚至出现“重数量轻质量”的异化现象,“不出版就灭亡的文化”[15]成为大多数学者的口头禅。这种背离学术研究初衷的导向与早期学者对潜心研究的渴望,两者之间的矛盾正日益加剧。 (二)科研投入与其他工作之间的冲突 早期学者进入学术岗位后,承担的工作内容不只有科研和教学两项。以美国研究型大学为例,教师的绩效考核内容包括研究及创造性学术活动,教学、指导和建议,社区与专业服务三大板块,三者的权重根据高校对三者的偏重程度改变。总体上,科研和教学绩效权重各占比40%,社会服务占比20%。[16]通常,只有在教学和科研均有较为优异的表现,早期学者才可能获得晋升。 如何平衡好教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三者之间的投入是早期学者普遍关心的问题。在科研工作中,早期学者希望能够有超出预期的出版物及论文发表,即在完成绩效目标后还有额外学术产出。而要达到如此的高标准,他们需要积极参加各项学术活动,不断提高研究水平。在教学工作中,早期学者需要参与开发和教授新课程,同时要建立富有成效的教研项目。学生的成绩报告是检验教学质量的重要指标,为此早期学者必须投入一定时间关注学生课堂内外的表现。在社会服务工作中,大部分机构采取的是“越多越好”的评价方法,其衡量指标侧重于个体在社会服务中投入的时间和精力的总量。此外,早期学者还要承担其他工作琐事,学者的时间分配占比更为复杂。2016年,《自然》公布了一项包含各年龄段研究人员的工作时间分配调查结果,其中科研占38%、教学占20%、撰写学术论文占16%、行政任务占11%、撰写拨款申请占10%和数据储存占5%。[17]可见,学者花费在科研和教学上的时间刚超过一半。而早期学者尚未有充足的准备和经验应对众多事务,他们往往超负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