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241(2022)03-0060-19 自2021年1月美国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美韩同盟关系进一步得到强化。5月21日,韩国总统文在寅与美国总统拜登在华盛顿举行首脑会谈,韩国舆论认为,“此次会谈最大的意义在于在美中霸权竞争格局下重新明确表示将强化韩美同盟,并阐明两国共同追求的价值”。①2022年3月10日,韩国候任总统尹锡悦在当选后立即与拜登通电话,双方在通话中称美韩同盟是“印太地区和平、安全与繁荣的关键所在”,并承诺在应对朝鲜半岛问题上保持密切协调。②特别是5月10日尹锡悦政府执政后,双方迅速于当月下旬实现了拜登访韩与首脑会谈,并就将美韩同盟提升为更高水平的“全面战略同盟”达成共识。一年多来,在美韩两国的共同推动下,其同盟强化实践主要体现为:内部凝聚力有所提高,功能范畴向着“全面同盟”的方向拓展,合作机制亦呈双边与小多边相交织的多重化趋向,并在更多政策领域带有明显涉华指向,对中韩关系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一、改善关系:提高美韩同盟凝聚力 在拜登之前,美国特朗普政府基于“美国优先”的执政理念,对美韩同盟采取“交易主义”态度,甚至以经济得失来审视同盟价值。结果,美韩关系因防卫费分担、对朝政策立场、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等问题产生分歧,进而出现嫌隙。特别在防卫费分担问题上,特朗普政府多次对韩“漫天要价”,导致双方严重对立、争执激烈。美方不断施压,先后使出中断谈判、威胁裁减驻韩美军、让韩籍雇员无薪休假等多种强硬手段逼迫韩国让步。③这不仅刺激了韩国社会的反美情绪,更有损两国的政治互信,从而降低了美韩同盟的凝聚力。 与特朗普政府相比,拜登政府高度重视同盟体系在美国对外政策中的地位与作用,更加重视发展美国与盟国间的双边及多边关系,并将改善受损的美国同盟体系作为施政重点。关于美韩同盟,早在美国大选期间,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拜登就在韩联社发表题为《走向更加美好未来的希望》(Hope for Our Better Future)的署名文章,强调美韩两国是“用鲜血筑成的同盟”,承诺其胜选后将进一步加强美韩同盟,不会用撤出驻韩美军这种鲁莽的威胁“敲诈”(extort)韩国。④这与特朗普政府对韩不断施压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 拜登政府执政后,美韩两国从同盟内部“改善关系”入手,通过迅速达成防卫费分担协定,密集展开高层对朝政策磋商,稳步推进同盟分工调整,持续巩固联合防卫态势等政策路径,重新提高了美韩同盟的凝聚力。 (一)美韩两国迅速达成防卫费分担协定 特朗普政府执政期间,美韩防卫费分担协定谈判一直难以推进,久拖不决。2018年3月开启的第10份美韩防卫费分担协定谈判一度陷入僵局,直至12月31日第9份协定失效后,方于2019年2月10日草签。当年9月开启的第11份美韩防卫费分担协定谈判因双方分歧明显,先后历经多轮磋商,直至特朗普下台也未能达成协议。 拜登政府上台后迅速重启与韩国的谈判进程。2021年3月7日,两国就第11份《防卫费分担特别协定》达成原则性协议,其中包括韩方“有诚意的增额”,并在18日举行外长防长“2+2”会谈后草签。该协定于2021年9月1日起正式生效,有效期为2020-2025年,重新恢复多年有效期,而上份协议的有效期仅1年。在此期间,美韩两国就此发生矛盾的可能性随之降低。拜登政府上台仅50余天便履行竞选承诺,迅速与韩国就防卫费分担达成协议,韩国青瓦台评价称此有助于“进一步加固韩美同盟这一推动韩半岛和印太地区和平繁荣的核心轴”,并“将对合理、互惠、面向未来的韩美关系产生积极影响”。⑤ (二)美韩两国密集展开高层对朝政策磋商 此前,特朗普政府的对朝政策以首脑会谈为牵引,主要依赖美朝双边关系渠道进行“单打独斗”,对盟友韩国的利益诉求关注不够。如2018年6月美朝领导人新加坡会晤期间,特朗普总统曾绕过韩国擅自承诺暂停追加对朝制裁和暂停美韩联合军演,一度造成两国间的相互“猜忌”。 相反,拜登政府在2021年4月底宣布完成对朝政策评估之前,就此与韩方密集展开高层政策磋商。2月4日,拜登与文在寅通电话,双方商定要保持紧密合作并尽快制定对朝框架性战略。3月18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防长奥斯汀在首尔与韩方举行“2+2”会谈,表示要合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 2021年下半年,为落实5月美韩首脑会谈达成的相关协议,两国间的各种高层政策磋商更加密集展开。仅在10月内,两国的国安、外交及国防部门均进行了高层政策磋商⑥,其密集程度远超特朗普政府时期。在上述高层磋商过程中,除了协调对朝政策与应对半岛局势外,美韩双方还围绕同盟关系、经济安全、印太战略、大国竞争及全球问题等广泛交换意见。2022年上半年,围绕朝鲜导弹试射与俄乌冲突局势,美韩两国外交部门高层仍保持密切政策磋商。这不仅有利于增强两国的相互信任,更有助于其凝聚政策共识。 (三)美韩两国稳步推进同盟分工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