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前苏联继承者的俄罗斯早已失去往日的威严和风采,其国际地位和综合国力下降速度之快,可谓前所未有,俄罗斯几年来持续衰退的经济则是这种状况的真实注解。俄罗斯七年来私有化进程的一个后果是大量的国有资产无偿或廉价地转移到个人和集团手中。国家的权力被削弱,国家对局势的控制力日渐衰弱,从而导致了金融危机、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的连续大爆发,使俄罗斯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困境之中。普里马科夫政府就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登上俄罗斯历史舞台的。普里马科夫上任之际首先提出的工作任务是:解决拖欠的工资和退休金;严格纳税纪律,扩大税收基础;改革金融制度;调整改革方针发展民族经济等。然而,在具体采取什么办法解决这些事关国家安危和经济复兴的问题上,普里马科夫政府却还没有明确的方案。到目前为止,普里马科夫政府采取的具体措施只是开动印钞机和对乙醇和酒类产品的生产和流通领域实行国家调节,俄罗斯的经济困境依然深重。 “通货膨胀”猛虎又将出笼 解决拖欠工资和退休金问题一直是切尔诺梅尔金和基里延科政府试图解决而未能如愿的主要任务之一,并且在他们任职期间拖欠工资金额已累计达850亿卢布,按现在汇率折合50亿美元,其中退休金235亿,军饷200亿。拖欠军饷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在国防部送交叶利钦总统的一份报告中显示,军队士气已极为低落。截止今年9月底, 军官们已有3个月拿不到军饷,而各种伙食、差旅、休假、 住房等费用已有两年没有发放。企业职工、退休者、医生、教师等国家预算拨款单位的工作人员的薪水常常停发,有的已经连续半年拿不到工资。1997年年底煤矿工人开始举行大罢工,随后罢工浪潮此起彼伏席卷全国各地,连通俄罗斯东西方的交通大干线西伯利亚大铁路被罢工者截断,来自全国各地的罢工代表至今在中央政府门前静坐示威。爆发社会危机的根本原因是拖欠工资,居民生活得不到保障,生活现状日趋恶化。 9月11日,普里马科夫出任总理后不久, 便试图解决债务拖欠问题,以平息居民对政府的愤怒情绪。10月6日, 普里马科夫在向全国人民发表的电视讲话中宣布,政府已承担并解决了向军人发放2 个月拖欠的军饷,政府还保证发放10月份的退休金和为所有靠预算拨款的部门发放10月份工资,并许诺今后每个月将正常支付工资和退休金。此外,普里马科夫还表示,政府已开始偿还欠款,许诺在1999年1月1日之前还清拖欠武装力量的债务和工资债。在国家预算收入计划难以实现的情况下,兑现许诺的唯一办法就是印发钞票。而50亿美元工资和退休金欠款只是众多急需解决的问题中的一部分,恢复银行的支付能力需要资金,发展生产更需要资金,后两项的需求金额将是相当庞大的。印钞机不停地转动的初期,社会危机从表面上看似乎趋于平稳,却积蓄着爆发更大危机的可能性。据俄罗斯央行估计,98年年底的通货膨胀率为240%~290%,物价将比年初上涨2.4~2.9倍。可以预见,大量发行钞票的后果很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呈螺旋式上升趋势,导致政府对局势丧失控制力,从而引发新一轮的社会危机。 增加税收政策难以奏效 基里延科政府曾为了加大税收力度做了大量工作,他本人也曾亲自登门造访国家外汇收入大户天然气工业集团催付税款,并在全国各地委派众多的税收官员进行征税工作,结果造成经营状况良好的合法的企业负担过重,严重影响其正常生产和发展;税务官员遭恐吓、暗杀事件频频发生。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使用各种手段抵制税收,拼命逃避交税,因而税收工作收效甚微,社会反响很大。基里延科在税收方面采取的过激政策也是导致他下台的直接原因之一。税收之所以在俄罗斯难以实现的主要原因是:国家杜马抵制政府的税收计划,使完善税收立法制度的措施难以实现;国民的税收意识薄弱,视纳税为剥削行为;税务机构营私舞弊,乱收费现象严重;俄罗斯影子经济实力雄厚,政府对其无能为力;执法机构力度不够,执法人员自身腐败现象严重。众所周知,自从俄罗斯国门打开后,易货贸易形式成为俄罗斯对外贸易和对内贸易的主要形式,由于俄罗斯银行信誉低、卢布不稳定、企业资金短缺等原因,国内生产者始终没有抛弃该落后的贸易形式,造成国家无法对这类企业征税。而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通常在国外银行开设帐户,国内则拥有属于自己的银行,偷税漏税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影子经济创造的或从国家攫取的巨额财富则通过“正常”的和非正常途径转移到国外的私人帐户上,据估计从1992年到1997年俄罗斯外流的资金高达2000亿美元。国家也未从中征得分毫税款。在俄罗斯真正定期交税的只是一些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他们的纳税金额比俄罗斯企业高,负担很重,沉重地打击了外国投资者的积极性,吓跑了不少真正的外国投资者和企业家。外商企业家曾联名上书叶利钦总统,要求适度降低外资企业的纳税金额,获得平等待遇。普里马科夫上台后,外国大公司的领导人再次提出了这一要求。金融危机使俄罗斯生产领域遭到重创,如果加重他们的纳税负担,势必使一些已走上或开始走上正常发展道路的企业因包袱过重停止不前,或走下坡路。新政府表示将减少这些部门的税收金额,此言难以兑现,因为他们是政府预算的主要来源之一。如果加大从服务性领域和影子经济范畴的税收力度,则需要加强法制力度,需要廉洁的税务机构和执法机构,这是目前俄罗斯所不具备的。 金融体系濒临崩溃 8月17日基里延科政府冻结支付短期公债券的决定, 一方面说明俄银行实际上已经破产,国家已无支付外债的能力,另一方面则几乎断绝了来自国外的新贷款的流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俄罗斯的第二笔43亿美元的贷款本应9月份到位, 该组织代表在同新政府进行谈判后决定暂缓提供第二笔贷款。他们认为俄罗斯政府急需“以有意义的方式来谋求增加收入的办法,而不是玩由国家垄断酒类这种把戏”。大银行丧失支付能力,势必加速生产下降,储户存款无法兑现。新任央行行长格拉先科向政府提交了一份关于摆脱金融危机的报告,普里马科夫总理也表示将整顿银行系统,恢复银行的清偿能力,保障储户的利益,改革金融制度等。无论是行长的报告,还是总理的言论都显得空洞无物。俄罗斯银行的信誉已荡然无存,能使其正常运转的唯一手段就是注入资金。在目前情况下,他们只能依靠国家。而国家既无能力扶持,又拒绝将破产的银行收归国有,增加其内外债务的金额。政府为了不加重社会危机,拒绝对已经丧失清偿能力的银行实施破产。现在,俄罗斯内外债务合计达2000亿美元之巨,占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的44%,而国家的外汇储备只有100多亿美元。通货膨胀的加剧,将有可能使1991 年俄居民数十年积蓄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的历史重演。一旦这种局面出现,大规模的政治动荡将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