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7;D23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3815(2022)-02-0105-21 一、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境况 解放前,上海这座因百年工商业而勃兴的城市“公共绿地面积极少,仅有公园14个,小块绿地10处,占地993亩”①。1956年,根据中共中央“绿化祖国”的号召,中共上海市委要求“在市区大力发展绿化”,在农村“实现‘四旁’绿化”②,以至连续开展了群众性植树运动,并增设公园和街道绿地。至1964年,上海的绿化情况有所好转,“公园有45个,占地4911亩,街道小块绿地162处,占地909亩,两项共计5820亩,比解放前增加近6倍”③。 成绩及改观均很显著,但整体态势并不乐观。或许与上海的城市工商业布局结构相关,或许与上海城市地理及其影响下的人口与土地的比例相关,又或许历史包袱过于沉重,总之现实的情况,别说与纽约、巴黎、东京等国际大都市的人均绿化面积进行比较,就是对比国内其他直辖市、省会城市,上海竟然也相形见绌。以1964年(上海城市人口638万)为例,具体情况见表1。
真是不虞之患!上海这一年的人均绿化面积不仅落后于哈尔滨、西安、天津、武汉,而且不到北京的1/12、广州的1/6,简直就是一个在街道、车辆、厂房、住宅包围中的城市。如果说一座重视绿化的城市具有“香化、美化、彩化”的现代气息④,那么上海的境况就是紧张、匆忙、逼仄、灰暗的。所以,1966年2月2日下达的《上海市第三个五年计划绿化工作规划(草案)》指出,上海绿化存在的差距和主要问题是:树木太少,大树更少;苗木生产短缺,矛盾突出;因失养失管,“种了不少树,也死了不少树”。为了“争取在1970年以前实现普遍绿化的要求”,首先要“加强组织领导,实行分级管理,作好四个统一(统一规划、统一领导、统一部署、统一检查——引者注)”,以求“块块绿地有人负责,株株树木有人养护”。在政策调整上,则可从“预算中核拨绿化建设经费”,并“明确规定财政开支项目”;对于一些地方大、要求高的单位,要允许“配置少数专业的绿化工人”,并解决“编制、待遇、福利等问题”。⑤ 综观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上海城市绿化,要获得良好的生态改善效果,机遇和希望何在?⑥ 二、“为战备”的绿化 1965年6月16日,毛泽东在杭州听取国家计委关于“三五”计划的初步设想后指出,计划要考虑三个因素:第一是老百姓,不能丧失民心;第二是打仗;第三是灾荒⑦。8月23日,周恩来在国务院全体会议上说,主席要我们注意三句话,即“备战、备荒、为人民”⑧。据此,国家计委对“三五”计划的投资项目进行了调整,并在汇报中提出:“三五”计划实质上是一个以国防建设为中心的备战计划⑨。正是在此背景下,上海市委指示,“三五”期间本市绿化工作要“为备战为人防服务,为生产服务,为人民生活服务”⑩。 1966年2月2日,《上海市第三个五年计划绿化工作规划(草案)》发布,指出:“本市市郊面积大,地处国防前哨,海岸线长”,“许多直接有关国防的军事设施、部队驻地等还缺乏浓荫的树木来隐蔽掩护”,故“三五”期间的“绿化植树要多种快长、高大、荫浓的乔木”,“尽速把海岛、沿海沿江、山头、公路、部队驻地、工矿企业、农村四旁等地普遍绿化起来,初步估算市区及郊区共需种植乔木一亿株”。总之,要“以国防为动力,平战结合发动和依靠群众搞好绿化”。(11) 应该承认,市委的号召是及时而准确的。尽管进入了“文化大革命”运动已全面展开的1967年和1968年,对所谓“修正主义园林黑线”的大批判甚嚣尘上,但绿化部门仍坚持“三为”方针,“把国防阵地和要害部门的绿化作为重点,栽种的树种85%以上都是快长经济用材树白榆、刺槐、苦楝、泡桐、水杉等”。如虹桥机场的跑道距离汽车频繁来往的公路不到1000米,曾有外国间谍拍照盗窃国防机密,于是相关区园林所、长风公园组织“拥军爱民”活动,“军民并肩作战,种植了一丈多高的乔木一万四千多株”;虹口区园林工人在人民防空部门指导下,将位于区内的煤气站从“站内到站外绿化起来”;南市区上海市汽车运输公司十一场的停车场也都种植了树木,“为伪装隐蔽防护打好基础”。同时,城建部门高度重视“国防上有战略意义的公路绿化,已种植乔木二十四万余株”,在全市范围内“从防空战备出发,发挥绿化防空作用”;城郊结合部的闸北区园林所会同彭浦公社,在区、县接界处“种植用材树白榆、刺槐等五万多株”;邻近的宝山县江湾公社紧紧跟上,在“城乡接界地区种植用材乔木十万多株”。当然,因工作发展不平衡,也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如“有的运输车场、港口、粮库等防空要害部门的绿化还没有抓起来”;“不少工厂、学校、机关、房管部门,去冬今春没有种树”;部队去冬今春“种植了十八万株乔木”,但园林专业队伍难以协助养护,“尚待于部队营房管理处进一步落实分地包干负责”。(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