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安全结构中的西欧联盟

      最近在欧洲，很多人已经注意到，西欧联盟的何去何从已日益成为一个现实问题。这不仅仅是因为西欧联盟所依据建立的条约即将到期〔1〕， 而且还因为北约东扩已进入了一个关键时期，由它所引发的欧洲安全格局问题，牵涉到欧盟能否围绕着西欧联盟建立起自己真正的“共同外交与防务政策”，以及欧洲能否在这场斗争中为自己争得一块适当的地盘。本文对近年来西欧联盟的发展作一简单的回顾与展望，并对欧盟各成员国在安全与防务问题上的对策与构想、欧洲安全格局建设中的欧美关系等问题进行分析。

      90年代西欧联盟的成就

      西欧联盟，是50年代法国提出欧洲防务共同体计划流产以后作为替代物而出现的，它一方面是西欧各国寻求共同安全与防务的一种妥协方式，另一方面也是为重新武装西德，并使其进入北约而架起的一座桥梁。西德过“桥”之后，欧洲人就发现西欧联盟既没有自己的军队，也没有自己的指挥机构，其部长理事会虽在军事方面拥有决策权，但因为西欧联盟又属于北约防务体系的一部分，因此，讨论欧洲的战略计划和防务政策，就由北约的大西洋理事会代劳了。美国趁战后初期西欧离不开自己的有利时机，当仁不让地几乎总揽了北约的决策大权，根本没有让西欧联盟表现出自己的欧洲特性。因此，西欧联盟在建立之后的几十年里，一直是空有躯壳而已。

      进入80年代以后，随着国际形势的演变和欧洲一体化建设的发展，尤其是欧共体经济上的强大，迫切需要加强政治与安全等问题上的共同立场，于是西欧联盟被从沉睡中唤醒。1984年10月26—27日，西欧联盟部长理事会在罗马召开了庆祝西欧联盟成立30周年大会。会上决定，以后每年召开两次理事会，要“更好地利用西欧联盟的结构，以便成员国在安全政策领域增进合作，促进共识。〔2〕” 这次会议被普遍认为是西欧联盟复活的标志。

      西欧联盟复活以后，不论在其地位和任务的界定，还是在其军事能力和组织机构的建设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关于西欧联盟的地位，90年代以后谈论得很多。最重要的论述，应该是在“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以下简称“马约”）之中。1992年2月7日签署的“马约”，把“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CFSP）看作是欧洲联盟的三根支柱之一。“马约”规定，欧盟的目标之一，就是“在国际舞台上，通过实施包括最终导致一种共同防御的共同防务政策在内的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从而确立其共性。〔3〕”为此，“马约”J章第4款的第2 段指出： “联盟要求作为其发展中的组成部分之一的西欧联盟负责策划和实施联盟带有防务含义的决定和行动。”〔4〕 “马约”正文之外附带发表的“关于西欧联盟作用的宣言”，也进一步重申了“马约”中的观点。尽管“马约”中涉及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条款被放在了最后，且文字很短，其关于西欧联盟地位的表述措辞十分谨慎，但是，它毕竟是第一次以条约的形式把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纳入了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之中也是第一次提到要将西欧联盟作为欧盟未来承担防务责任的一个组成部分。

      西欧联盟自建立之初就是北约组织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它从未享受过代表欧洲防务特性的机构的待遇和地位。近年来，西欧联盟在北约中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改善。随着冷战结束后北约内部机构调整与改革的进行，以法国为首的一些欧洲盟国努力谋求在北约内部建立某种独立于美国的欧洲机制，以实施欧洲的防务和安全政策。这种努力于 1994年1月的北约组织布鲁塞尔首脑会议上得到了首肯〔5〕， 并于去年初见成效。1996年6月3日召开的北约柏林外交部长会议，明确规定了在北约内部确立欧洲安全和防务特性的目标，并将其作为北约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尽管目前在北约内充分体现“欧洲防务特性”的做法还十分有限，但柏林会议毕竟在北约历史上第一次承认了欧洲人在军事领域里的自主能力。

      西欧联盟不仅近年来地位有所提高，其肩负的任务也有所明确，并且建立了相应的组织机构和军事力量。“马约”并没有具体涉及西欧联盟的任务，1992年6月19 日在波恩召开的西欧联盟理事会在这一点上有重要突破。 这次会议发表的“彼持斯贝格宣言”（ the PetersbergDeclaration），把西欧联盟的具体任务确定为： 在联合国和欧安会的框架结构内，负责完成人道主义和救援任务；危机处理和维和行动; 以及必要时在冲突地区担负“创造”和平的使命，这就是所谓的“彼特斯贝格任务”〔6〕。

      为了更好地完成上述任务，从90年代以后，西欧联盟开始逐渐提高自己的军事实力和作战能力。于1992年5月组建的欧洲军团， 现已投入使用，并形成了5万多人的规模。除此之外，西欧联盟还拥有“法、西、意南欧一地中海快速反应部队”，英、比、荷联合部队，英、法欧洲空军大队。英法还于去年11月签署了海军合作协议，正在研究建立联合海军的可行性问题。1994年开始建立的欧洲“诸兵种联合特遣部队”，由于可以动用北约的军事资产，更使西欧联盟的作战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除了拥有这些可供其指挥的军事力量之外，西欧联盟还从组织机构上加强了其对军事行动实行政治监督和战略指挥的手段。它成立了帮助理事会对形势进行分析和判断的各种工作小组，成立了负责研究危机形势、为军队部署制定紧急计划并提供战略选择的计划小组和参谋长委员会。为了促进欧洲安全防务合作的共识，西欧联盟还专门在巴黎设立了安全问题研究所。

      上述表明，西欧联盟自80年代被重新唤醒以来，已经有了较大的发展。它从空有虚名，开始转变成地位和任务有所界定、机构和实力有所发展的组织，它的影响也在不断扩大。冷战结束后，它先后与北约合作参加了一些海外军事行动，如海湾战争结束后的排雷行动，在前南地区监督对塞尔维亚的禁运活动等。由此可见，西欧联盟在欧洲防务合作与一体化的道路上，正在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