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4.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468(2022)01-0053-19 DOI:10.12088/pku1671-9468.202201003 一、背景 本文综述了科学社会学的主要研究方向，从而为学术职业研究提供启示。笔者试图在社会学学科与高等教育领域之间建构一座桥梁，这两个领域为彼此提供了很多借鉴之处。在其理想状态下，双方均可获益。教育研究受益于社会学概念和理论框架，以奠定学术探究的基础；社会学通过研究教育过程、设置和组织，以发展完善其概念和理论。 尽管存在明显的益处，两个领域之间的关系一直不稳定。早在1959年，尼尔·格罗斯(Neal Gross)努力揭示两者联合的潜在成果。经过一定程度的发展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高等教育系统扩张和公众的高度兴趣，唐纳德·莱特(Donald Light)引发了对大学教师研究的关注，并对这门尚不成熟的科学表示出担忧： 学术人的社会学(sociology of academicians)遇到了组织混乱的问题，首先是研究之间相互不协调。阻碍它作为一门科学走向成熟的第二个缺点是缺乏作为研究基础的良好理论(Light，1973，2-3)。 伯顿·克拉克(Burton Clark)在其论文《高等教育社会学的发展》(Development of the Sociology of Higher Education,1973)中概述了两个领域的研究主流、未来前景和交叉滋养的潜在困难，他认为这种结合只起到了部分作用。冈伯特(Patricia Gumport)书中不同主题的论文展现了重要的知识整合和领域成熟(Gumport，2007a)。尽管有这些增益，双方的关系仍然处于困境中： 尽管该领域过去30年来不同方向的研究出现了急剧扩张——也许是因为研究出自不同专业背景的研究者，高等教育社会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清晰度仍然值得怀疑……这种分离的糟糕副作用在于，每个人所用的智力资源可能因忽视某个主题的先前研究而变得过于狭窄和局限，以至于不能形成不同背景研究者所能看到的累积性贡献(Gumport，2007b，338-339，原文强调)。 学术院系的社会学家和教育学院的高等教育学者仍然努力在学术上进行有效的交流，确实跨越了领域之间的边界。这种情况部分是源于交流的不同学术规范——每个领域的研究者都试图与他们最亲近的同行之价值偏好相符合——以及依其所称不同的职业目标。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之间、重视理论与重视实践之间的分歧经常被夸大，阻碍领域走向成熟的发展目标。对于许多学者来说，这种分歧不仅被夸大，而且被错误地描绘：“社会学中一些最为重要和困难的智识问题转向了所谓的实践问题。”(Sampson，2010，66) 持续的混乱造成了损耗。根据史蒂文斯(M.Stevens)等的说法，结果是“(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高等教育学仍然没有与社会学形成智识上的连贯一致。相反，有关高等教育多种多样、经验材料丰富的社会学研究分散在该领域，时而造成分析视野的狭窄，并抑制了能够从整体学术论述中获得的收益”(Stevens,Armstrong & Arum,2008,128)。自1973年莱特和克拉克对该领域发展问题予以评论以来，高等教育社会学的研究成果已大幅增加，然而他们所指出问题的各个方面依然呈现合成式努力的特征。 本文关注高等教育社会学的一个研究域——学术职业的研究，整理了关键的社会学文献，有助于推进针对不同领域主题的探究。在高等教育领域，学术职业的系统研究通常在“大学教师”的标题之下，并包含有关的文献。在社会学领域，学术职业研究经常借鉴科学社会学的文献。科学社会学“研究科学的社会条件和影响，以及科学活动的社会结构和过程”(Ben-David & Sullivan，1975，203)。作为社会学的次级专业领域，“它类似于艺术社会学、法律社会学、宗教社会学、政治社会学、经济社会学和家庭社会学，因为它们都研究制度化的组织、结构、过程、环境和产物”(Zuckerman，1988，511)。 进一步聚焦，科学社会学的一个分支关注科学家和科学职业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这些研究依据的案例以及由此产生的理论来自院系和大学的学者，而非在产业界或政府工作的科学家。这是科学社会学与学术职业社会学联系的根本基础。科学社会学的大部分研究中似乎可以用“教授”(professor)或“学术”(academe)等术语替代，以扩大其范围。因此，例如读到“科学奖励系统”时，读者可能会将其扩展到“学术奖励系统”；或者阅读“科学分层”的文献时，可能会在认知上尝试将其重构为“高等教育分层”或“学术职业分层”。 并不是说从这一系列研究中得出的所有结论——主要涉及物理和生物科学家、数学家和工程师——适用于所有领域的学者。延伸、外推和重构正是新的经验研究有待完成的，重点在于它们是最接近学术职业研究的社会学文献，因此在社会学和高等教育领域具有最大的发展、扩大和一般化的潜力。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职业生涯(career)概念本身有其社会学根基(Barley，1989)。可以把职业理解为“在某个领域或学科中一组有等级序列且与专业相关的职位，其准入和发展由同行所规制”(Lawrence，1998)。也就是说，拥有一种职业生涯，尤其是学术界的一份职业，即有顾问、导师、大学出身、博士课程、社会阶层背景、同事、合作网络、博士后任命、聘用院系、聘用大学、学科、领域、专门职业和奖励系统——这些在其他社会结构中，使职业成为可能并得以区分。职业生涯研究就是考察它们如何被诸种社会条件和社会进程所建构以及模式化。无论学者的研究领域是什么，针对学术职业的任何研究都需要社会学的理论化。因为如果脱离职业形成的社会安排，就无法如实地研究职业生涯(Hermanowicz，2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