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 G12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8263(2022)02-0165-08 DOI：10.15937/j.cnki.issn1001-8263.2022.02.018 2021年末，“元宇宙”(metaverse)概念迅速走红，被认为是“基于数字技术而构建的一种人以数字身份参与的虚实融合的三元世界数字社会”①，无论对这一概念秉持何种态度，但究其本质，“沉浸”是无可回避的内在特征。这也体现了近年来文化产业蓬勃发展中对“沉浸”的追寻，沉浸式的——戏剧、商业街、小镇、主题公园、博物馆、餐厅、剧本杀、景区——等业态不断涌现。被冠以“沉浸产业”的文化产业业态，其内涵和外延已经超越以VR、AR为代表的借助科技的“沉浸传播”，可以看作是“一种以空间造境为核心业态、依托数字化准客体而建立起来的体验活动；它让观众从真实的体验进入虚构的世界，传达了创作者对于自我、万物、世界、宇宙等的新解读和新表达”。②目前，沉浸产业已延伸至线上线下诸多领域，技术不断创新，产品功能不断拓展，产业链条越发完整，其兴起的原因可归结为体验消费的持续扩张、沉浸技术的飞速发展与产业基础的土壤打造。③ 具有创新意义的沉浸文化，展现出巨大的启示性意义和社会推动力量，但必须破除对沉浸的过分技术化解读，因为不论是沉浸产业还是更广义的沉浸文化，其实都不是现代科技的全新产物。沉浸式的感官知觉很早就出现在东西方的古老传统艺术中，例如：北京天坛回音壁运用建筑造型实现声音的回旋，建构沉浸的听觉；意大利雕塑《圣特雷萨的沉迷》利用绘画技巧打造图像的美学冲击，建构沉浸的视觉。中国古代成语中的“心无旁骛”“聚精会神”描绘个体意识的专注，即是形容类似的沉浸体验；古希腊的“柏拉图洞穴”之喻更是对探索未知世界中复杂心态的沉浸式描绘。在这些还未带有鲜明的消费主义色彩的种种“沉浸”的描述中，“沉浸”的效果已经展露无遗，并彰显出人的主体性。这正说明，人类对于“沉浸”的探索从未停止，“沉浸”影响人、改变人的潜能也一直被关注。 当前，融合了文化与科技的沉浸文化兼具艺术感、都市风貌、流行文化等多重特征，某种程度上遮蔽了“沉浸”概念的内核，当我们穿越古老艺术层面的经典灵光不难发现，沉浸的现象、文化早就存在于大众生活之中，沉浸产业的兴起或可视为“沉浸”作为一种艺术的现代性转向。在这种转向过程中，不断出现的现实问题引发了多层次的讨论，不同学科都为理解“沉浸”提供了滋养，在跨学科碰撞中争鸣。本文聚焦于立足于跨学科的视角，探讨“沉浸”的核心要义及其背后的文化逻辑是什么，目的在于通过理论思考为当下沉浸产业的研判、分析、前瞻提供学理借鉴。 一、从搭建到展望：“沉浸”的跨学科理论对话 如上文所述，沉浸具有鲜明的跨学科属性，本文在此引介“沉浸”的跨学科理论资源，厘清不同学科之间聚焦于“沉浸”展开的理论对话。 (一)人文艺术：搭建“沉浸”的多样世界观 在人文艺术领域，沉浸成为一种世界观的时空搭建逻辑，这种世界观的搭建更为宏大、高远，并具有鲜明的共性特征，成为人文艺术拥有更加丰沛的表现力、释放无穷想象力的源泉和载体，人的感动和创造由此被融入更具体验色彩的多维度世界之中，也让人文艺术焕发出更蓬勃的生机。 艺术学领域论述“沉浸”的理论为各种艺术形式提供了全新的表达方式。在空间艺术领域，沉浸提供了新的技术手段，借助5G移动通信技术、虚拟现实技术、媒介技术的广泛应用，全新的数字技术场景被建构出来，沉浸式体验艺术得以生成，彰显出重要的技术、审美与艺术价值。④沉浸为戏剧艺术提供了新载体，沉浸式戏剧凭借其独特的观演形式释放出无穷的商业娱乐潜力，还承载了批判问题、改造社会等功效。⑤在电影学领域，VR为代表的沉浸电影技术赋予了观众完全不同于传统电影的审美空间，打造出VR沉浸阈模型⑥，其沉浸的全景叙事对时空完整性层面进行了更完美的呈现，为观众的情绪反应创造条件，减少观众在360度全景视域中因可能出现的信息遗漏，进而影响对于整体故事的理解。⑦在电视艺术领域，沉浸技术为电视节目的呈现提供了更为丰富的表达方式，“5G+AI”技术内核以及混合现实的媒介表达形态提供了更为丰富的互动机制，叙事由此获得了更新的展示方式，并成为未来沉浸电视节目的亮点。⑧沉浸也为动画艺术提供了具有可交互性与多视角性的艺术展现形式，结合现实视角与虚构空间让观众更能感受到临场审美体验，体验者自身的个体经验在空间之中形成与沉浸环境的共振，由此发挥建构沉浸不同层次的力量。⑨ 在设计学领域，沉浸成为打造全新世界观的手段，探索了更广阔的沉浸艺术表达呈现于大众的视野之中。例如，沉浸改造了儿童教育类APP交互设计的应用性、适用性，从交互和表象两个方面营造了鲜明的在地感和创意意识，有效地提升了儿童学习的主动性及学习效率。⑩在博物馆的文化设计上，沉浸的出现使得叙事模式、叙事技巧、叙事主题等元素能更好地帮助文化获得充分认知。(11)在游戏的设计层面，沉浸打造出共情体验，推动了玩家的合作，进一步提高了游戏的参与感。(12)在虚拟现实艺术的设计上，沉浸衍生出多样的内容与形式搭配的设计方案，出色地完成了对于艺术效果的表达。(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