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468(2021)04-0102-14 DOI：10.12088/pku1671-9468.202104006 一、引言 知识生产(knowledge production)一般是指人们在物质生产的过程中发现、创造各种为物质运动和转化提供条件与能量来源的思想、观点、方法、技巧等的过程，具有信息性、探索性、创造性、非重复性、低可比性与继承性。[1]知识生产模式(knowledge production mode)，是对生产知识的不同方式的系统归纳与深刻提炼。1994年，迈克尔·吉本斯(Michael Gibbons)等在《知识生产的新模式——当代社会科学与研究的动力学》(The new production of knowledge：The dynamics of science and research in contemporary societies)中首次明确提出知识生产的“模式1”与“模式2”。21世纪初，更多的学者运用不同的理论视角在知识生产“模式1”与“模式2”的基础上提出知识生产的“模式3”及其相关概念[2]，进一步推动了知识生产观的飞跃。 知识生产模式转型的背后，是人类社会文明演进的强大驱动。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智能文明，从“全球化1.0”到“全球化2.0”再到“全球化3.0”[3]，知识生产被时代所赋予的社会地位在不断强化，“知识”与“社会”日益成为互构共谋的存在。研究型大学(research university)作为一类社会性的学术组织，以“知识”为本质属性[4]，通常被认为是生产高深知识的制度性场所[5]，“科学研究”是贯穿其创立与发展过程的主线之一。知识生产模式转型对研究型大学科学研究的开展具有直接而深刻的影响。为全面、深入地阐释这种影响，本文以“科研生态系统”(research ecosystem)理论作为分析框架，聚焦研究型大学科研生态建设问题，以期进一步推动“双一流”建设背景下研究型大学的创新改革。 “科研生态系统”是基于“生态系统”(ecosystem，简称ECO)这一概念所作的迁移引用。生态系统，一般是指由生物群落及其生存环境共同组成的系统；在系统中，生物群落同其生存环境之间以及生物群落内不同种群之间不断进行物质交换与能量流动，并处于互相作用和互相影响的动态平衡之中。[6]加里法洛斯·弗拉吉迪斯(Garyfallos Fragidis)等认为，“生态系统”这一概念在组织研究中作为一个强有力的隐喻，有助于处理当代组织环境的复杂性，并实现向共生与共进化的组织网络迈进。[7]马塞尔·博格斯(Marcel Bogers)等将泛化应用的“生态系统”界定为“由自我本位的各类行为体所构成的、能够联合创造价值的相互依存性网络”[8]。 科研生态系统，即研究主体之间以及研究主体与环境之间在知识生产、传播与应用过程中所形成的生态系统。[9]科研生态系统这一概念的提出，充分凸显研究主体与研究环境的复杂交互性。2015年，萨蒂扬德拉·C.潘迪(Satyendra C.Pandey)与匹纳基·帕特奈克(Pinaki Pattnaik)进一步构建出大学科研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概念模型(Conceptual Model for Creation of A Sustainable Research Ecosystem)，认为大学科研生态系统(university research ecosystem，简称URE)是科研人员、科研人员所在环境、对科研人员研究领域感兴趣的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相互作用的一个共同体，通过这种相互作用，知识得以在其中迁移，系统层面的过程也得以浮现。[10]大学科研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是指随着时间推移，该系统可实现自我生存、运转与更新，科研共同体能够在这样的系统中持续互动、共享与迁移知识，并对下一代科研人员进行独立指导；该系统能够在某些事件的正常干扰周期内(如经济放缓)，保持其主要利益相关者群体的特征多样性、科研生产力及其对整个社会的贡献。[11]大学科研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模型，即强调通过系统内、外因素的交互式控制，以保持系统的动态稳定性(见图1)。其中，系统内因素包括：(1)国家、区域、机构的科研文化——对系统结构与生产力最具支配力的因素，信任、协同、合作、动机是其关键构成；(2)科研资源管理与知识管理——通过创造一个知识创造、共享、存储、应用与保护的良性循环，以满足科研生态系统的需求；(3)科研利益相关者——包括教员、研究生、研究协会、资助机构、政府、产业部门等；(4)干扰机制——干扰强度与频率均会对系统的可持续性产生长期影响。上述因素又分别与全球科研文化、全球科研共同体、社会(发展情境)、时间等系统外部因素产生交互。
图1 大学科研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概念模型 资料来源：Pandey,S.,& Pattnaik,P.(2015).University research ecosystem:A conceptual understanding.Review of Economic and Business Studies,8(1),169-1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