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研究动态》自1980年4月5日创刊,到1984年6月30日为止出版至第36期。这一阶段的《鲁迅研究动态》尚为不定期编印的内部刊物,因此本文将其称为“草创时期”的《鲁迅研究动态》(下称《动态》)。 一、创办缘起 《动态》的创办与《鲁迅研究资料》有着密切的联系。 1976年10月19日,也即鲁迅逝世四十周年之日,刚刚成立不久的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创办了《鲁迅研究资料》(下称《资料》),第一辑《编者的话》中介绍说:“本刊是以资料为主的内部刊物。为学习、研究鲁迅和鲁迅著作,以及为编写鲁迅年谱、鲁迅传提供资料。本刊将以主要篇幅,发表关于鲁迅生平史实、鲁迅著作背景材料以及新发现的与鲁迅有关的革命文物等方面的文章,陆续刊载鲁迅生前友好以及与鲁迅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的各方面人士的回忆录、访问记。尽管其中有些人的政治状况业已发生变化,但由于他们同鲁迅有过一定的接触,对他们提供的某些有用的资料,本刊仍酌量选登,以供内部研究参考。” 《资料》采取以书代刊的形式,大32开本,由文物出版社内部发行,署“鲁迅研究资料编辑部编”。第一辑书前为8页篇幅的《毛主席语录》,后接叶剑英《我也来纪念鲁迅》和周建人《学习鲁迅“韧”战的革命精神——纪念鲁迅逝世四十周年》两篇纪念文,正文包括回忆录、访问记、资料选载、读鲁迅作品札记等几个栏目,收录了周建人、曹靖华、冯至、赖少其等人的回忆文字,周建人、唐弢、茅盾、胡愈之、冯雪峰等人的座谈记录和许寿裳、陈漱渝、戈宝权、余延石等人的研究文章。这一辑中最为重要的,是分别占据73页篇幅的《鲁迅回忆录》和81页篇幅的《鲁迅在广州》。前者为选登许广平回忆鲁迅的文章11篇,这些文章曾散见于解放前后的各类报刊,包括《最后的一天》《鲁迅先生的晚年一九二六—— 一九三六》《鲁迅先生怎样对待写作和编辑工作》《略谈鲁迅对祖国文化遗产的一、二事》《关于汉唐石刻画像》《景云深处是吾家》《鲁迅故居和藏书》《鲁迅手迹和藏书的经过》《鲁迅年谱的经过》《鲁迅在日本》《仙台漫笔》等;后者由中山大学中文系《而已集》注释小组选辑而成,包括鲁迅同时代人的回忆、广州及中山大学的相关报道、广州出版的革命刊物等三个部分。 《资料》第二辑出版于1977年11月,和第一辑相隔13个月。尽管整体上依然带有时代的意识形态色彩,但这一辑中的很多篇目都非常有价值,如新发现的鲁迅书信25封,均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鲁迅书信集》所未收入的;另有鲁迅致茅盾书信9封,是“四人帮”被粉碎后从姚文元处查找到的,《资料》特请茅盾本人做了注释;此外还有李菁翻译的鲁迅致日本女歌人山本初枝的书信31封。以此而论,单在第二辑《资料》中,一次性就披露了新发现的鲁迅书信多达58封,是非常宝贵的第一手文献。 《资料》第三辑出版于1979年2月,和第二辑又相隔了15个月。其中收录的15封鲁迅书信、18篇鲁迅佚文、3篇鲁迅谈话以及多篇回忆文章,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当时恰逢新版《鲁迅全集》的注释和编辑工作正在紧张进行,这些资料的披露无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可以说,《资料》创办以来,其刊载资料之宝贵、文章之丰富,给荒芜已久的鲁迅研究界带来了极大的新鲜感。尽管一至三辑尚为内部发行,但它的声名仍然迅速在全国传开,一时供不应求。如《资料》第一辑开印即定为66000册,已不能算少,但其销售之快却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就连鲁迅研究室自留的500册也被热情的研究者们尽数买去。时为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鲁迅研究室主任的李何林教授在致南开大学中文系教师张学植、苏振鹭等人的信中就无奈地表示:“一辑印了六万六千,二辑拟加印”,“我室业已卖完,五百本一抢而空”,“我未出院时,室内同志即收了所在单位和熟人的书款,师院(按:指天津师范学院)是张杰用长途电话通知汇来的钱,买去500本中的150本,太多了!一个单位!室内情绪,一度紧张。”① 然而,平均一年多出版一辑的速度对于身处鲁迅研究“黄金年代”的鲁迅研究室同仁和广大研究者来说,还是太慢了。鲁迅研究室曾做过一些努力,例如自第四辑起将出版单位由文物出版社更换为天津人民出版社,但仍需半年左右才可印出一辑,许多极具时效性的研究资料和研究动态无法及时地发布出来,加之出版社在审稿上也有诸多限制,《资料》实际上已无法满足鲁迅研究的需要。种种因素,促使李何林及鲁迅研究室萌生了办《动态》的想法。 1980年4月5日,名为《鲁迅研究动态》的一种小刊物诞生了,署《鲁迅研究资料》编辑部编。作为一本只供内部交流的不定期刊物,刊物的面貌极为简单,为16开骑马订小薄册,且没有封面,类似活页印刷品。在《动态》创刊号中,编辑部声明说:“《鲁迅研究资料》已出版了三辑,自第四辑起改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公开发行。因出版周期长,最近决定自第六辑起改为季刊;即使这样,第六辑也非到今年秋天不能出版;对于有时间性的研究成果、动态和新发现的资料等,不能及时刊出,与广大读者见面,是一大缺点。为弥补这一不足,不定期的编印《鲁迅研究动态》,作为《鲁迅研究资料》的补充,乃有必要。在这里发表过的,有的我们仍将收入《鲁迅研究资料》中。”同时,编辑部也明确了办刊方针和办刊宗旨:“鲁迅研究也要同其他学术领域一样,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各种不同的学术观点应该允许自由地展开讨论。通过争鸣、讨论,才能活跃学术空气,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促进学术民主,为四化作出贡献。”“我们提倡在研究、讨论的过程中,摆事实,讲道理,实事求是,以理服人。反对扣帽子、打棍子。只要言之成理,持之有据,标新立异也应受到鼓励。不同的观点,只有通过争鸣,才可以明辨是非。”历史和事实证明,《动态》确实始终坚持了其办刊方针和办刊宗旨,这在当时的社会情况和学术环境下,是非常不容易的,充分体现了办刊者的学术勇气和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