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0年代走上文坛以来,胡丘陵已在文学领域辛勤耕耘了40余年。无论是经历了从乡镇基层干事到地方领导干部的身份变迁,还是从热衷于小说、散文与文论到主要从事诗歌创作的兴趣转移,诗人始终初心不改,执著地探索着文学共同体的建构及其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并以长诗创作赢得了第三代政治抒情诗代表诗人、大诗诗人以及现代史诗诗人等广泛赞誉。和着时代的节奏,诗人相继推出了以编年体的方式为共和国刻像的《拂拭岁月》;以震惊世界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为对象,展示多种文化冲突及其对人类、生命、精神等本体思考的《2001年,9月11日》;以长征的主要事件和人物为线索,以深入心灵、精神与生命为抵达的汉语史诗《长征》;介入、反思及担当汶川大地震及其灾后建设,尤其是对人如何进行现代化质询的《2008,汶川大地震》;还有始终在场并和着人民的节奏而记录、而呼吁、而诉求、而悲悯、而同情、而体验的《胡丘陵长诗选》等6部长诗,并从选材、技巧与效果等方面,热情洋溢地开拓着现代史诗创作的格调、境界与范式。 一、以重大题材等为核心的价值导向 与传统史诗题材相比,现代史诗创作在题材选择方面既自由广泛,又充满了极大风险、挑战及难度。诗人不得不面临着这样的提问:什么样的题材值得书写?被诗人青睐的事件是否具有文学史意义?诗人个体是否担当得起历史书记官的职责?在全球化、后现代等境遇中,社会、文化与审美的不断变迁,无疑加速了人们对史诗的期待,但也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胡丘陵迎难而上,力图开启以重大题材为核心的价值导向,并身体力行地实践着体系建构。 (一)聚焦重大事件。在现代中国波澜壮阔的发展史中,重大事件层出不穷,伟大人物前赴后继,宏大意义积厚流光,对于诗人们而言,这都是取之不尽、挖之不竭的文学矿藏。处在这个伟大变革的时代,他们得到了丰富的考验与成长。作为一个豪情满怀的诗人,胡丘陵也积极地介入其中并参与对时代的建构。 1.将重大事件“有情化”。共和国、“9·11”事件、长征、汶川大地震及新冠疫情等重大事件,从宏观方面而言,不但深刻地影响着人类文明史进程,而且还广泛地改变着世界力量格局,推动国际政治秩序重构并积极地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从微观方面而言,根本地改变着广大普通人的生活、工作及其命运,显示其强大而不可抗拒,还从心理、价值、观念等层次引发社会全方位的变革。若立足于生命史诗、精神史诗与汉语史诗,①无论是从力度、广度还是深度,重大题材都有着无可比拟的高度优势。诗人无限地将主体自我的情感灌注其中,并壮怀激烈地歌吟、抒发、叙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但通过深度加工增值其义域,入乎其里度量其内核,而且力避概念化、公式化与符号化的技术操作,力图在史诗中复活其生命与温度,唤起其人性与灵魂。 2.将社会热点“在场化”。诗人有着天生的豪迈与雄心,他始终将诗歌牢牢地瞄准社会热点,尤其是社会发展所引发的诸多问题,通过史诗创作或提供精神资源,或表达批判立场、或倡导价值取向,尤其是当代社会面对的食品安全、环境保护、社会公平、反腐倡廉、住房改革,全球化过程中的战火烽烟、资源枯竭、灾害疫情,以及文化冲突,等等。现代社会物质发达也带来了价值沦落与生命虚无化,各种矛盾内在地推动着诗歌创作急需提升呼唤爱、引向善、看取光明的能力,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正面造就人的能力。②诗人既敏锐地意识到了社会热点题材的内在匮乏,又深刻地找到了解决之“道”,如通过共和国建设、汶川大地震、武汉抗疫等各种重大突发事件及其应对,不断发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智慧,不断推动不怕牺牲、积极奉献、团结奋斗、八方支援等核心价值建设,不断培养危机处理与风险挑战的能力以及胸襟、胆魄、自信和勇于探索的能力。社会热点题材不但具有典型意义,引领时代潮流,而且还反映着社会的基本面。为此,诗人仿佛找到了诗歌之“门”。 3.将中国关怀“人类化”。面对着恐怖袭击以及“9·11”事件造成的巨大生命灾难,诗人拍案而起,以独特的中国话语、中国价值、中国声音对“9·11”事件积极介入,将其放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场域中进行思考、判断和还原。诗人超越国别、民族与文化,既感同身受,又追根溯源,反思灾难发生的历史、社会与文化因素;既毫不留情地批判施暴者,又对人类未来充满坚定信心;既忧虑于文明困境的增加,又积极指出人类求同存异的相处之道。“时间清理着瓦砾/我用所有的诗句祈祷”,“让地球村的人们/都欢聚在和平的树荫下/共度一回/诗歌的节日”。③总之,诗人以重大事件为基础,以社会热点诉求为主导,以中国关怀为面向,在三维一体的建构中,好风凭借力,及时地站在了艺术的制高点上。 (二)建构“人”的诗学。在诗歌创作中,胡丘陵不断质疑也不断创造着“文学是人学”这个普遍规则,以个体、生命、人性、形象及气质等为主体,积极地建构起了现代史诗的人学体系。 1.个体还原。诗人所表达的人物对象是非常丰富的,既有扭转乾坤、引领时代潮流的伟人与英雄,也有生活在底层平凡的、极不起眼的芸芸大众;既有政治家、知识者与文化人,也有极其普通的战士、快递小哥及其它职业的劳动者。在时光长河中,郝建秀、雷锋、张志新,红卫兵、知识青年、中国女排,以及尚未成年的小伙子、新婚的丈夫与二十二名勇士,等等,④无论是血缘亲戚、志同道合者还是其他身份的,无论是前程辉煌还是命运朴素的,诗人既将他们深刻地嵌入到时代、社会与文化等场域中,呈现他们本然的生活,又超越身份、地位、成就、荣誉及财富等身外之物,直接抵达他们作为个体存在的事实,将人还原到作为人的平均层面,凸显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注重个体作为人的核心权益、价值及其表现,注重人作为个体所经历的日常及其拼搏、奋斗,以及差异化风格、遭遇与存在。从个体层面,诗人看到了他们的平等人格,也洞悉了他们的风雨人生,还原了不同人物的内在真实,并生动地阐释了基于时空坐标系的个体哲学。正如邓艮所说,诗人凭借自己主体的强健,以清醒可贵的历史意识穿行在公共空间;既然历史本身谁也无法返回,那么重建那一个个历史的“瞬间”及其主体则是更切实的接近和可能,这是诗人对这个表面上众声喧哗实际上却普遍失语的时代的馈赠,诚哉斯言。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