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编号]10.14180/j.cnki.1004-0544.2020.07.011 [中图分类号]D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20)07-0090-10 一、引言 2015年联合国提出了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将其作为2030年全球可持续发展议程的重要内容。这些目标致力于通过协同行动来消除贫困,保护地球并确保人类享有和平与繁荣,其中第11个目标就明确提出“建设包容、安全、有抵御灾害能力和可持续的城市”[1]。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优化国家应急管理能力体系建设,提高防灾减灾救灾能力”[2]。近些年,随着城市脆弱性增加、城市发展的不确定因素增多,以及城市居民的风险意识提高,打造“韧性城市”成为新时期国家应急管理能力体系建设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及其应对,也给城市韧性的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狭义地看,韧性城市指一个城市能够评估、计划并采取行动以准备或应对突发性的城市危机,如地震、海啸、飓风等[3]。广义地看,这类危机不限于突发性,也有缓发性的危机,例如气候变化、人口变化以及经济全球化等[4]。 为应对城市可持续发展中潜在的危机和风险,全球许多城市的管理部门制定了相应的韧性城市规划方案,将灾难的预警、准备、应对能力作为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核心力量,进行加强。例如,美国纽约2013年在《一个更强大、更有韧性的纽约》报告中提出,要投资183亿用于重建受桑迪飓风影响的社区,并加强全市基础设施和建筑物的韧性[5]。又如新西兰惠灵顿于2017年7月启动了一项社区基础设施韧性(Community Infrastructure Resilience,CIR)计划,拟定耗资825万美元,增加其城市用水系统的安全性,以确保未来面对地震、海平面上升,以及飓风等灾难的应对能力和恢复能力[6]。我国于2003年“非典”疫情之后,开始以“一案三制”为框架建立中国应急管理体系,即制订修订应急预案,建立健全应急的体制、机制和法制,旨在解决卫生防疫基础薄弱、应急响应能力不足等问题[7]。 韧性城市的建设也受到诸多学科的关注,包括地理学、生态学、工程学等,但是这些学科的相关研究侧重于硬件层面,软件层面上的研究仍然较少。打造一个韧性城市不仅仅需要硬件设施方面的设计、规划、建设与管理,也需要城市居民个体韧性素养的提升、韧性社区的营造以及韧性文化的培育。城市文化空间作为面向人民群众传播知识和文化的重要场所、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窗口,在提升城市居民韧性素养、建设韧性社区、塑造城市韧性文化等方面具有相当的潜力。鉴于此,本文旨在探讨城市公共文化空间在塑造韧性城市中扮演的角色。 二、韧性城市及城市文化空间的相关研究 (一)韧性理论及韧性城市建设研究 韧性(Resilience)一词起源于物理学、机械学、生态学等学科,后来被拓展到城市规划中。目前,韧性的定义有很多种,大多数定义都强调了韧性是遇到干扰、压力或者逆境时能够成功适应的能力。这些定义有两个共识[8](p127-150):一是韧性应被理解为一种能力或者过程,而不是一种结果;二是韧性应被理解为一种适应性而不是稳定性。有些情况下,一个系统的过于稳定恰恰暗示该系统适应性的缺失。换言之,一个系统的韧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系统能否在外部环境变化或者内容结构变化的情况下,进行改变以适应这些新变化。这种适应性有很多形式,例如在物理或工程学里,韧性指一个系统在受到外部压力之后恢复到原先状态的能力;而在生态学系统或社会学里,韧性指与外部环境变化相适应的能力。城市韧性代表了城市面对不可预测、不确定的冲击时的预警、准备、应对能力,以及冲击之后恢复的能力。总的来说,韧性可以被认为是城市发展的一种正向属性,标志着城市在危机来临时不仅能够维持基本功能的运转,还能在危机之后得以改善并带来繁荣[9](p38-49)。 从城市建设层面而言,韧性城市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即通过优化城市空间布局,改善基础设施,提升社会、经济韧性等方式来预防、应对潜在危机。随着自然灾害、经济危机、重大疫情等危机的频繁发生,增强城市韧性成了诸多城市长期发展的策略选择。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认为应从四个方面来推动韧性城市的建设[10]:(1)经济,包括多样多元的行业,促进增长的有活力的经济体、促进创新的条件以及人们能够获得就业、教育、服务和技术培训;(2)治理,包括清晰的领导和管理、领导者采取战略性和综合性的方法、公共部门拥有合适的技能以及政府公开透明;(3)社会,包括社会具有包容性和凝聚力、社区居民网络活跃、社区安全以及居民享有健康生活;(4)环境,包括生态系统健全多样、基础设施满足基本需求、自然资源充足以及土地使用政策一致。美国纽约在城市战略发展规划——《纽约2050:一个强大而公正的城市》[11]中强调了韧性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属性,例如强调了基础设施韧性,即加强基础设施系统的现代化,提升物理基础设施以及数字基础设施的韧性。同时,也强调了社区韧性,即加强社区建筑、基础设施的完善和优化,以及社区组织能力的提升。有研究人员从城市系统角度来分析,将城市系统韧性建设分为四大子系统[9]:(1)治理网络,即各类决策者的决定塑造了城市系统,包括来自政府机构、企业或非政府机构的决策;(2)物资和能源网络,即城市系统生产或消耗的物资或能源,例如水、能量、食物或废水处理等,也被称为“城市的新陈代谢”;(3)城市基础设施网络,即包括建筑、交通网络、能源、水网(公用事业)以及城市绿地和公园等已建成的各类基础设施所构成的网络;(4)社会经济动态,如货币资本、人口统计以及正义和公平等。这四个子系统在时空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例如社会经济动态将极大地决定了其他子系统的塑造,以及影响城市居民的生计。一个韧性城市的建设,需要对这四个子系统及其要素进行综合考虑。基于中国国情,肖文涛等[12](p123-128))认为城市韧性可以划分为社会层面具备协同性(社会韧性)、环境层面具备适应力(环境韧性)、技术层面具备智慧性(技术韧性)、工程层面具备冗余性(工程韧性)、组织层面具备自组织力(组织韧性)、制度层面具备学习力(制度韧性)六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