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917(2020)04-0131-07 [文献编码]DOI:10.3969/j.issn.1004-6917.2020.04.022 城市化的推进使得城市人口的比重越来越高,人类文明进入到更复杂的城市社会,而文化是对人的主体性与主体能力的衡量尺度。每当人们遭遇现实发展危机,往往需要主体性的反思,城市问题必然引起城市文化的反思。文化危机的遭遇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而城市文化危机是一种集体性忧虑状态,城市发展史也是城市文化危机史,“城市文化从一开始就出现了释放与奴役,自由与强制”[1]。现代城市文化危机具有现代的特殊性,把握现代城市文化的危机及其本质,探索破解现代城市文化危机的可行性,发掘现代城市文化的局限性与可能性具有时代意义。在词源上,culture是文化与教养的意思,同时还有培养的意义,因此,文化是一个生长性和流变性的概念,而这种生长性往往被忽略。哈维兰认为,文化是“一个社会共享的并由社会传播的思想、价值和观念,用以对经验赋予意义、产生行为并被行为所反应”[2],在这里文化只是作为行为的结果和单纯的对这种结果的承认。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也有对社会存在的反作用,行为是被动做出的反应,行动是自觉意识能动的创造,因此,认识城市文化对城市社会的“回路”,立足从城市文化行为到城市文化行动的转换,对于城市文化的可持续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一、现代城市文化的认知范式与认知危机 城市是文化的容器,城市文明从产生以来就吸引人的眼球,城市文明史可以说是世界文明史的集成。在城市文化认知上,斯宾格勒把城市文化比喻为城市的心灵,在城市文化早期,城市给予人们一种新的心灵状态,这体现为文化的凝聚力,这在于人们认识到自己的生命形式,开始把自身当作对象,这种“醒觉意识”驱动了文化进入高级阶段—城市文化。不过在晚期城市文化时期,城市“觉醒意识的张力却越来越危险”[3],文化会演变为文明,文明是丧失了进化功能的固化文化形态。简而言之,文化是“自我实现的过程”,而文明是这种过程的完成。文化的多样性与弹性以贬低文明的方式来完成,以外在批判的手段维持文化的绝对优势,这种文化合理化的方式具有一定的缺陷。文化与文明的冲突不足以揭示城市文化自身,一方面,并非所有的文化都具有积极意义,另一方面,现代城市文化的特征不是可以用“文化进化”所把握的。否则,文明与文化的冲突结果不仅是“西方的没落”,也是人类的没落,城市文化只能用文化自身描述,现代城市文化的知识确认主要具有以下范式。 其一,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对立。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在概念上就给予了地理上的划分,在斯宾格勒看来,城市文化属于高级文化,乡村文化属于原始文化或低级文化。在城市文化看来,农村文化单调、乏味缺乏活力,城市文化是协调的“醒觉意识”,而乡村文化是周而复始的生存意识。在社会学看来,乡村文化受地理和自然条件的限制,社会互动水平低,村民的思想保守并且排外,乡村的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主要是血缘与宗族关系,而城市文化与之相反。无论是学者还是学科的视角,城市文化必须依靠贬低乡村文化以确证自己的“高贵”,城市摆脱不了“城市”的地理界限。 其二,垄断文化。在哈维看来,城市文化就是垄断文化,城市等同于垄断,城市文化就是为了实现文化垄断权力的地租。城市文化是这一种“集体符号资本”,而现代城市文化的主要矛盾是“趋向纯商业化以致丧失掉寻求垄断地租的独特性标志”[4],一方面文化需要商品化,通过销售获取利润,而商品化就需要批量生产,另一方面文化还需要保持自己的“个性标志”,通过垄断获取超额利润。因此,资本家为了获取“个性标志”“涉足文化战,深入到多元文化、时尚和美学的荆棘中……确保获得垄断地租的基础”[5]。简而言之,城市文化就是商品的同质性与特殊性在文化领域的交战。 其三,消费文化。马克思·韦伯认为资本主义的发育归因于新教伦理,它倡导勤俭与节约,经济理性的精髓正在于此。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批判了炫耀性消费,认为消费阻碍了社会财富的增长,食利阶层的寄生性是阻碍社会发展的主要因素。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消费正在从贬义变成中性词,城市文化的传播途径主要依靠广告,而广告是激发消费的最有效工具,消费文化伴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呈现出信息化与网络化,城市文化承载着消费的丰盛。无论是支持者还是批判者,城市文化与消费文化是同义语,消费文化与城市发展逐渐成为城市文化的核心。鲍德里亚认为,“城市生活的每个时空都是贫民窟,所有人都被相互连接”[6],广告支配下的消费“符码”就是相互连接的“链条”。无论是支持者还是批判者,城市文化与消费文化成为同义语,消费文化与城市发展逐渐成为同一件事情。 其四,金融文化。谈起金融文化,必须从货币文化谈起。文化是人的对象,齐美尔把文化分为主观文化与客观文化,人类对文化的需要只有“通过客观的完善达到主观生活的完善”[7],也就是说文化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协调机制,即整体性与个性的张力。城市是经济体,其主要活动方式是以交换价值为手段的货币达到了“客观文化”,这样人与人的交流就不再是“不发达”的面对面式文化。在城市面前就出现一种去个性化的文化成就,货币文化的“拉平化”与“平衡化”建立了现代城市的集聚性与主体的通约化。货币文化孕育金融文化,一方面,利息的自我增殖是城市生活下,自我的个性在被压抑后新释放的协调机制的观念化,同时也是城市文化的总体性扩张;另一方面,大城市以金融体系建立城市群与城市带之间的协调,大城市的中心是金融机构,金融文化呈现出更高级与更复杂的协调体系,而人的文化个性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