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来德国对中国文化及中国国民特性的研究

       中图分类号｜K207.8

       一、引言

       中国文化精神的特质是一个比较艰深复杂的问题。“文化”是对行为方式、价值导向和观念来说最具影响力的因素。①就文化这一概念的研究而言，普遍存在着两种较为多见的分类方法：②以表征为导向(描述型)和以认知为导向(阐释型)。描述性概念指的是经验可观察到的文化的物质性和社会行为方式的表征；而阐释性概念或者所谓文化的认知[conceptas(拉丁语)]则试图就那些对某个集体的行为产生影响的内化了的行为规范、价值观、动机模式和观念模式做出解释。③此外，还有的学者在此两分法基础上提出第三种混合的物质概念，即将文化视为物质和精神的混合体(比如Assmann/Harth 1991，第12～13页；Schein，1991，第252页；Rothlauf，1999，第17页)。④本文所指的“中国文化”即是在两分法基础上的第三种混合的物质概念，是广义上的文化概念。梁漱溟先生也认为，文化是极其实在的东西，那些以文学、文字、思想和学术等为文化是狭义的。⑤梁先生归纳出中国文化的14个特征包含了国情、民族、宗教、家本位、社会状态、孝文化、隐士文化等方面，所采用的也是广义上的文化概念。

       中华民族若要全面复兴并在世界舞台上拥有话语权，就必须加快建设与中国深厚文化底蕴和丰富文化资源相匹配、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相适应、与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目标相匹配的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文化大国。这无疑包括文化推广——实施文化走出去战略，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⑥因此，就“中国文化”在德国传播的研究成果进行历史性梳理和总结评述，并对其研究成果中出现的问题予以分析和反思，也就显得必要而紧迫了。

       二、“中国文化”在德国学术界的历史发展

       本文基于施普林格(Springer)的数据库，以“中国文化”(chinesische Kultur)为关键词对德语文献进行检索，截至目前共找到6887篇(部)。其中著作中的篇章6190篇，期刊论文601篇，会议论文59篇，书评35篇，著作2部。具体数量分布如图1所示。

      

       图1 Springer数据库中以“中国文化”为关键词的德语文献数量分布

       将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的5822篇(部)文献按照大约每10年为一个阶段进行统计，其结果显示：1949-1959年，122篇(部)；1960-1969年，144篇(部)；1970-1979年，218篇(部)；1980-1989年，287篇(部)；1990-1999年，796篇(部)；2000-2009年，1309篇(部)；2010-2020年，2946篇(部)。其具体动态分布如图2所示。

       研究发现，中国的书法、音乐、绘画、理想主义哲学、20世纪60-80年代的经典武侠电影、80-90年代的后经典武侠电影、中医与建构主义心理治疗的新途径是德国学术界所理解的中国文化表征。在对近百年的学术史整理研究后发现：从数量上看，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中国文化在德国学术界的关注度自2000年以来呈现出剧增的态势，2000年以来与中国文化相关的文献数量占了近百年来的一半以上；从质量上看，随着中国的日渐崛起，德国学界对中国文化的感知呈现出理解的广度和深度日趋加深的态势。在历史的长河中，德国学术界在对中国一次次刮目相看的同时，对中国文化的情感认知也是复杂的：一方面承认中国之崛起是与中国优秀的文化根基相关；另一方面却又对赞美之词极为吝啬。德国学者更多关注的是中国崛起所带来的威胁，而很少去探究中国文化及国民特性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就各个年代的认知而言，具有认知特征代表性的是如下四个阶段。

      

       图2 70年来以“中国文化”为关键词的德语文献数量动态图

       第一阶段为20世纪10-40年代。20世纪10年代中国文化在德国人的眼中是“中国人没有什么要求，节俭、容易满足。如果不向他们征收过多的税，他们就会有耐心克服苦难，坚持不懈地工作，漠不关心”。⑦1936年德国人看到的中国文化的代表是“古中国的天文学世界图景”，⑧认为古中国的天文学有其实际目标，可为历法编制提供基础知识，并且继续为占星术预言创造了基础。

       第二阶段为20世纪80年代至2000年。“中国人很有可能——在所有人看来——将会和日本人一样有能力，而且可能比日本人更有能力。在技术和经济方面，中国人已然拥有了充分发展现代文化的资本主义萌芽。只是中国人似乎从来不去想这些，他们似乎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⑨1988年第一届中国解释学大会在深圳召开，德国学者认为，“尽管此次大会深受西方，尤其是德国的诠释学的影响，但是更为希望看到的是，下一次能够召开一届纯粹的、传统中国式的阐释学大会。跨文化交流一定能够为西方人诠释学的讨论带来更多的积极意义”。⑩

       第三阶段为2000-2010年。2000年初，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经济的发展得到了德国人的认可，但是在他们看来，“市场的开放却并不等于人的开放，中国人的心性却依然是封闭的……经济高速发展的代价是生态环境”。(11)2006年德国学者写道：拿破仑意识到了“当中国醒来时，它会举起整个地球”，如今，在21世纪的今天，似乎这句预言已经实现了。(12)还有的学者写道：“中国人民以中国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化传统而自豪。对于中国的政治家来说，‘文化民族’或者‘文化国家’这一概念所指的不仅是德国政治家们的‘周日闲谈’，而是真正将自己融入了文化之中。”(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