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5896/j.xjtuskxb.201905016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45X(2019)05-0146-09 文化是国家和民族的精神体现,是民族凝聚力与创造力的重要源泉。中华文化承载和积淀着中华民族最真挚、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国家发展壮大的精神力量所在。民族的自信源于文化的自信,民族的复兴与文化的复兴血脉相连,在当前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背景下,展示、弘扬、传播中华文化,是持守文化发展的民族性、延续民族精神血脉的根本途径[1]。从2012年1月开始,习近平前后17次在其讲话、谈话、演讲、指示中强调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强调中华文化的历史影响与重要意义,这为我们在新形势下弘扬中华文化提供了根本指引[2]。在当今新媒体时代,积极传播当代中国的价值观念,展示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引导国际社会全面客观地认识中国,是各主体方运用“柔性”力量塑造国家形象的重要途径。 社交媒体的快速发展,使影像传播的范围日益扩大,其内容多样性、观看更便捷、社会化参与程度高、易于传播等特点被更多受众所接受[3]。“看中国·外国青年影像计划”由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研究院和会林文化基金联合主办,每年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电影人来到中国体验并拍摄中国文化,他们大多都是第一次来到中国的高校学生,用这种陌生的“他者”视角记录和感受最真实的中国。该项目具有非盈利、非官方性质,从而有效规避了商业性、功用性以及文化中心主义的灌输,由外国青年通过沉浸式的体验,自主拍摄讲述中国故事、中国文化,用“他者”视角触摸真正的中国,用鲜活的影像符号跨越语言的巨大沟壑,去认知、塑造、建构并传播中国形象。本文旨在通过外国青年所拍摄的中国文化短片,分析陌生人的他者视角所构建出来的中国国家形象,尝试打开新时代中国国家形象探析的一扇窗口,为中国国家形象的建构和国际传播提供有益参考。 一、研究背景 (一)他者 “他者”(the other)指的是“自我”(self)以外的人或者事物,是相对于“自我”而形成的概念,对于自我的建构及完善非常重要。关于他者最早的论述是公元前3世纪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其著作《对话录》中所提到的“同者与他者”(the same and the other)的关系,认为同者的定位取决于他者的存在,他者的差异性同样也表明着同者的存在。17世纪法国哲学家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命题,将自我与外部世界分离开来,认为人是二元存在物,形成了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对立关系。19世纪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在其著作《精神现象学》中通过奴隶与奴隶主的辩证关系来论证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奴隶主的身份取决于奴隶对他的承认。20世纪法国学者拉康发展了后结构主义分析,批判地发展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提出“我在我不思之处存在”,认为婴儿在观察同类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者的形象反映出自我,从而处在像照镜子一样的镜像阶段[4]。 自我和他者互为参照,相辅相成,他者外在于自我而存在,自我通过他者的眼睛来更好地认识自己,外国青年运用影像的视听符号再现中国文化,用独特的“他者”视角阐释他们眼前的“他者”,把自身的理解、认知以及自我的意识投射到一种陌生的“他者”中,也让我们从陌生人的视角重新观察与审视自我。同时,这些外国青年拍摄的视频还在国外院线、网站等播映,也充分证明了他者对国家形象建构的巨大作用。张昆[5]认为,由于历史原因,西强我弱的国际舆论格局仍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外国公众仍然主要通过其所在国媒体了解和认识中国,从这个现实情况出发,借助目标国家的主流媒体加强我国形象传播仍然是必要的;于运全[6]认为,“合作传播”逐渐成为国际主流传播平台,应该加强中外合作,把更多的中国文化、中国元素与中国产品投放到中外合作的媒体平台上,呈现到国际受众的视野中。 在跨文化传播中,由于长期以来处于冷战思维下的文化观常常将世界分为中西文化二元论,西方受众主要是通过其所在国的新闻媒体了解中国,然而,由于西方世界对中国文化的长期负面报道,让受众对中国文化形成了单一的、模糊的、过时的刻板印象,他们所了解的中国并不代表现实的中国,通过“看中国”项目,他们亲自接触、体验、感受中国文化,以“现身说法”的方式拓展了对中国文化的认知。 (二)文化及其分类 文化(culture)是一个内涵丰富又十分复杂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最具人文意味的概念。就词的释义来看,“文”指的是记录、表达、评述,“化”有分析、理解、包容等义,我们现在所用的“文化”一词是19世纪末从日语转译过来的,最早源于拉丁文“cultura”和“Colere”,原意指的是耕作、作物的意思。 “文”与“化”并联使用最早是在战国末年的《易经》贲卦彖辞中,“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里的“文化”则是“人文化成”的缩写,表达出“以文教化”的思想。将“文”“化”二字联为一词出现在我国西汉时期,刘向的《说苑·指武篇》就记载了“文化”一词:“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7]这里的“文化”指的是古代封建王朝所实施的教化与文治,与无教化的“野蛮”对举。不同的领域和学科对“文化”一词有着不同的理解:哲学家认为文化是哲学思想的表现形式;人类学家认为文化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在的人类知识和行为的总和;文化学家认为文化是人类社会政治、经济、艺术、教育、文学、语言、思维的总和;跨文化交际学家则认为文化是一种特殊的人际交流。根据《不列颠百科全书》统计,在世界各国的正式出版物中,关于“文化”一词的定义目前大约有160多种。对“文化”一词比较有权威性的解释是19世纪英国人类学家泰勒在其著作《原始文化》中所提出的定义:“文化是一种复杂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其余社会上习得的能力与习惯。”[8]泰勒的定义强调了精神文化,却忽略了物质文化。包惠南[9]在泰勒的基础上对文化的含义进行了修正与扩充,认为“文化是一种复杂体,包括实物、知识、信仰、艺术、道德、风俗、法律及其余社会上习得的能力和习惯”。目前,东西方的辞书中有一个较为普遍的解释和理解:文化是相对于政治、经济而言的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活动产品。根据《辞海》(第六版)对文化的定义,本文中的“文化”指的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