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裕固族民歌研究现状与头韵现象的发现 裕固族民间文学包括民间传说、歌谣、神话、史诗、寓言、格言等,深刻反映裕固族文化特征。早在20世纪初期,俄罗斯学者马洛夫(С.Е.Малов)曾在裕固族地区进行语言调查,于1967年出版的《黄维吾尔语:文本与材料》就是以两次语言学调查为基础写就的。①该书收裕固族民歌计40首,与今天裕固族中流行的20首民歌只有一部分完全或基本重合,另有一部分不互见。国内对裕固族民歌大规模收集整理并公开出版始自20世纪50年代,如田自成、多红斌编著的《裕固族风情》,才让丹珍的《神奇的皮袋》,1984年安建均编著的《裕固族民间文学作品选》,1987年郝苏民编选的《东乡族保安族裕固族民间故事选》,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2年出版的《裕固族民间故事集》等文献都收录了大量裕固族民间传说、歌谣、史诗等。 上述收录裕固族民间文学的汇编对促进裕固族民间文学的传播起到了促进作用,但对学术研究来说,因未附国际音标与拉丁字母转写,给研究带来了很大不便。这一缺憾在近期由肃南裕固族自治县裕固族文化研究室编的《裕固族民间文学作品选》②中得到了弥补,值得引起特别的重视。在此之前,陈宗振出版《西部裕固语研究》一书,其中下篇为西部裕固语话语材料,收录短语、故事、传说、谈话、歌曲、贺词、谜语、谚语等,不仅有注解和译文,而且都附有国际音标。③二书为裕固族文化的研究提供了扎实的、可资依赖的宝贵资料。 至于作家文学,学界目前关注的主要是当代裕固族作家用汉文创作的文学作品。至于对古代裕固族作家文学、书面文学的研究,则几乎付之阙如。其实,裕固族先民曾使用回鹘语文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 从敦煌地区出土的大量回鹘文、蒙古文文献,榆林窟、莫高窟回鹘文、蒙古文题记及河西地区回鹘文碑铭可知,迟至元明时期,甚至到清初,回鹘文一直是瓜、沙地区回鹘人通行的文字。18世纪以后,回鹘文失传,以回鹘文为基础的蒙古文也同样在裕固人中失传。④此后,裕固族文学开始完全处于民间口耳相传的阶段,作家书面文学无从谈起。 历史文献是文学研究的基础。那么,我们该如何界定裕固族古代文献呢?要解决这一问题,裕固族的族源和原居地问题堪称锁钥。 关于裕固族的族源,学术界长期将其与高昌回鹘相联系,但始终找不到证据,故而一直众说纷纭。近期,杨富学通过大量证据,尤其是莫高窟新涌现出来的回鹘文、蒙古文文献、石窟考古资料,辅以波斯文文献的相关记载,始得证实裕固族的祖先“黄头回纥”“撒里畏吾”其实就是沙州回鹘或其一部分,于明初以敦煌、瓜州为中心而形成被称作“黄番”的民族共同体,标志着裕固族的形成。正统十一年(1446),沙州内乱,加上西域吐鲁番的不断侵扰,甘州镇总兵官任礼收沙州卫全部入塞。这就是裕固族历史上著名的“东迁”,裕固族东迁之歌所谓的“西至哈至”就是沙州和瓜州。⑤这一观点甫经提出,很快便得到学术界广泛认可。原居地和族源问题的解决为裕固族古代文学的研究打开了一扇窗户。 就裕固族形成史观之,沙州回鹘(撒里畏兀儿)源远流长,应属于主流,后来以豳王家族为首的蒙古人汇入,应属于支流,但这个支流对裕固族形成之贡献却一点儿也不亚于主流,二者可谓齐驾并躯。在漫长的融合过程中,蒙古裔在政治上居于主导地位,而回鹘裔在人口、经济、文化上占有优势,裕固族崇信藏传佛教,因而形成了有别于新疆维吾尔族的裕固族文化。 在裕固族文化中,民歌占有特殊的地位,其内容涵盖了多个方面,不论是在婚丧嫁娶的重大日子里,还是在日常生活的劳动中,随处可以听到裕固族人民独特的歌声。今天在裕固族中流行的民歌有二十余首,大多数押尾韵,这也是全世界诗歌作品中最常见的现象,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有少数民歌是押头韵的。早在三十多年前,陈宗振、雷选春对这一现象即已有所认识,并给予了细致的研究。⑥遗憾的是,限于当时的条件和认识水平,他们未能将裕固族民歌与敦煌发现的回鹘语、蒙古语文献结合起来。因为,在那个时代,人们一直将裕固族的来源地界定在新疆甚至更西的远方,也未能参考对裕固族民歌研究极具价值的马洛夫调查资料。 由陈宗振、雷选春的研究可以得知,裕固族民歌押头韵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前一分句和后一分句的首个词语或音节全部押韵,例如,有一首赞美草原风光的民歌唱到: gyk dere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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