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议会选举即将在1995年12月举行。它将是俄罗斯历史上首次自由的定期选举,因为本届议会只是作为两年过渡期在1993年12月选举产生的。新选出的议会将任期4年。但是,议会选举及其结果的重要性远不如将于1996年6月举行的俄罗斯总统选举,因为1993年通过的宪法规定俄罗斯总统的权力大于议会,议会选举的结果将对总统选举产生重大影响。可以说,议会选举是总统选举的一次彩排。 在两大选举之前,观察一下俄罗斯政治经济现实将有助于我们对选举前景作出估量,因为两大选举无疑是俄罗斯政治经济现实的反映和印证。从俄罗斯成立近4年来的发展再结合苏联解体前6年的改革来看,俄罗斯的政治、经济、外交的远期轮廓已基本显现。 经济初步稳定,但大中型企业改造任重而道远 经济方面,俄罗斯正在实现制度(不是纯西方的经济制度)的转型。这种转型从10年前戈尔巴乔夫上台执政起即已开始,只不过他是从政治领域发现问题的。尽管戈尔巴乔夫时期和叶利钦时期的转型目标和方略不同,戈坚持人道、民主和可调节的市场经济,叶遵循一步到位的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并且两人都没有完全实现自己的目标,但目标和结果是相同的,即摧毁苏联时期的经济形态——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 新俄罗斯独立后的经济转型可分为两个阶段:货币主义的休克疗法,即放开价格构成了俄罗斯经济转型的第一阶段但第一阶段经济转型的结果是日里诺夫斯基的崛起。和左派力量在1993年的议会选举中的成功。后来,第一阶段的设计师盖达尔被叶利钦忍痛割爱,其总理职位被面向社会的市场经济主义者切尔诺梅尔金所取代。第二阶段转型的中心内容是私有化。私有化对小企业和新生企业是有效的,起到推动经济增长的作用。但私有化对大中企业和农业的促进效果不甚明显。私有化既非一无是处,亦非手到病除。然而,盖达尔和切尔诺梅尔金主持转型的两个阶段对于推倒苏联的重工和军工产业中的社会所不需要的部分所起的作用是明显的。比如说,1995年俄罗斯的工业指标只及1991年的一半左右。农业也大致如此。今年农业、牧业一如去年又大面积歉收。俄罗斯人民生活有所下降,但总的幅度不如生产下降幅度大,俄罗斯人也没有饿肚皮,这说明工农业中下降的部分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不需要的、或原来就过多而造成浪费的,俄罗斯经济学家称后者为“空转经济”。1995年上半年,俄罗斯的经济已经摸到了谷底,但这一谷底仍然保证了基本的温饱。部分产业继续下降,但幅度缩小。而与商贸、服务、建筑、采矿等有关的产业已开始出现正增长。因此,预计到1995年年底,俄罗斯经济便可实现零增长。1996年俄罗斯经济将出现低速增长或者时增时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俄罗斯是大型重工企业的故乡。许多内地城市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俄罗斯大中型企业改革的困境对经济高速增长构成巨大阻力。原料尚可大量出口赚汇,但原料制成商品打入世界市场就难得多了。目前俄罗斯除原料和军工产品外能出口的东西不多。当然,仅这两项东西的出口就可以使俄罗斯人生活得相当不错了。有些军工产品确实是高科技产品,但军工产品不灵活的特点规定它不可能迅速满足世界大市场瞬息多变的要求。大中型企业改革的难处就在这里。大中型企业不能按市场规律运行,市场经济的真正实现是不可能的。俄罗斯失业率很低,比西方国家平均水平还低,与生产下降幅度不成比例。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是政府扩大预算、推行社会保障政策的结果。这些做法都是为了保护构成俄罗斯经济主体的大中型企业。只要上述经济现实继续存在一天,俄罗斯就继续是一个具有俄罗斯特色的经济形态的国家。既不可能完全退回到苏联时期的经济形态,也不可能完全变为西方式的经济形态。 追求大国地位的俄罗斯政治和外交 政治是围绕经济转的,对外政策是对内政策的延伸。俄罗斯也不例外。经济的轮廓确定之后,政治和外交的轮廓也八九不离十了。如果说,在俄罗斯成立后的第一年,国家的政治特点是向西方看齐的话,那么,今天俄罗斯国家的政治特点是追求大国地位。追求这一政治目标的实质是为了维护民族工业和稳定经济,同时也是为了逐渐引进市场经济机制,利用国际资金和技术,把民族工业改造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工业。 民族工业的改造必须以民族工业的生存为基础。同时,民族工业不加以改造同样会面临生存的威胁。俄罗斯各社会阶层的政治态度就是围绕各自对民族工业的生存、改造、改造的速度及其衍生的问题的立场分歧而划分的。这些问题可以归纳为两点: 一,能源出口,初级产品的市场和来源,军工产品出口等问题就是关系到民族工业能否生存、要不要生存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与俄罗斯如何处理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和如何处理本国分离主义问题直接有关。(1)车臣问题与能源出口密切相关。车臣在地理上是俄罗斯及中亚的石油向硬通货市场出口的必经之路。中亚石油前景之辽阔仅次于中东。车臣弹丸之地竟然对大俄罗斯重兵压境抵抗至今,背后必有与俄罗斯争夺石油利益的国际势力的支持。俄罗斯自然对此当仁不让。(2)初级产品的市场和来源与俄罗斯在独联体的统治地位有关。独联体12国除俄罗斯外都是在4年前首次立国。政治、经济、外交、军事的真正独立尚需时日。苏联解体后,各种矛盾导致各国政治经济生活严重混乱,有些国家还陷入内战和边界民族冲突。独联体各国的生产下降与独联体各国的经济联系中断直接有关。为使独联体恢复最低限度的经济活动,为了散居在独联体的2500万俄罗斯人的安居乐业,为了传统地缘利益范围不致落入他人之手,俄罗斯对独联体事务义不容辞,不愿袖手旁观。维持独联体的安全和俄罗斯在独联体的主导地位尽管耗资巨大,但俄罗斯权衡经济得失,仍在所不惜。(3)军工产品出口涉及的外交问题更突出。为此俄罗斯和美国直接发生政治矛盾。美国反对俄罗斯向别国出售军火。美国特别反对俄罗斯向两伊出售武器和向伊朗和印度出售核动力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