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概念涉及传统、历史的丰富性以及保存和维护过去的痕迹并使其增值,它长期以来覆盖了千差万别的现实。质性的飞跃促使遗产概念的适用领域进一步扩大,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承认,随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2003年《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现在,遗产和遗产化覆盖像技艺这样的艺术(安德里厄,1992),涵盖范围从建筑到美食(布托,2015)、从文化到自然(维维安,2005)、从物质的到非物质的(森,2015)。新的专家勇敢地去征服这些文化领域(勒尼奥,2013),一些旨在使越来越多的物品增值并为其做标记和使其神圣化的举措和创业形式不断增多。这种增多反映了一种趋势,即通过各种手段唤起回忆,以一种传统或一种存在物的名义使越来越多的物品和实践神圣化。 这一观察让我们将目光转移到遗产的现实问题上,扩大关注范围来了解以各种方式享有知名度的物品的多样性。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遗产研究”得到发展,与博物馆研究、“文化研究”和文化史,以及地理和发展经济学形成交叉,证明了上述必要性(阿尔贝等,2013)。然而,仅仅增加专题性研究并试图掌握不同于更早被认可的遗产的多样表现是不够的。挑战在于揭示承认进程的活力,因为越来越多的物品被确立为遗产现象。换句话说,重要的是超越仅仅对过去有价值的痕迹的研究,而探查在何种条件和目的下,这些物质的和非物质的痕迹是如何构成遗产物品的。直到最近,遗产物品的历史和文化利益似乎不言而喻——遗址、教堂、宫殿、作品——,这些新的遗产物品似乎并未得到很好的确立,从其特征及遗产价值而言均是如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认可将遗产的定义扩大至多样的社会实践(手工业、仪式活动、传统、表演、口头文化等),这些社会实践具有稀有性、单一性并在人类层面具有价值,因而理应得到保存(博尔托洛托,2011)。因此,系谱学(福柯,1971)的必要性要求研究纪念和社会价值、象征和物质价值、文化和经济价值是通过哪种策略交替或同时作用在物品上的。 在掌握着足够资源进入遗产博弈的其他私营竞争集团的竞争压力下,对新的遗产物品的承认和管理似乎越来越脱离国家及隶属于国家的专业集团和机构。艺术世界以几乎讽刺的方式体现了这种渗透性和从属关系,比如历史遗产的杰出象征凡尔赛宫被资本遗产化所运作和操纵,将作品暴露于这种神圣化框架中,从而认可作品的生产者并使作品的持有者更加富有。我们看到,在城市、农村地区和各个活动部门中,参与者的动员活动蓬勃发展,他们采用越来越重要的手段来为遗产发声和行动,为自己带来好处。 这些多样的遗产化过程是象征性商品经济的一部分,其特征一方面在于将文化的、社会的和政治的价值赋予新的物品,另一方面在于寻求象征性的利益,但经常是寻求对物品价值的认可可能带来的经济或政治利益。产品和土地的开发工程清楚地表明,经济发展的条件往往在于动员象征性资本,即作为声望、力量和合法性的代名词的遗产,因为它能够联合并产生投资、协同效应、活动和利润。 遗产领域的延伸和遗产斗争 在这种背景下,随着物品自身具有活力以及那些本来远离博物馆和档案馆世界的行为者占据领地和公开竞争,遗产行业(奥廷,2016)也发生着演变。传播负责人、开发人员、项目经理、公民组织或业余团体、地方回忆和传统的捍卫者抓住这种增值工具来维护、保护或使推广对象象征性地存在。他们的行动遵循文化的、有时甚至是伦理的动机,但也有功利主义的动机,目的有时并不是对过去痕迹的“纯粹的”认识和无私的保存。 同样,研究的批判维度变得至关重要:不再是建立一个既定遗产清单,而是探讨新的遗产化物品的遗产价值,而不依赖于对其质量和价值的任何判断。因此,调查针对的是那些为了享有遗产价值而被重新审视、重新设计,甚至发明的遗产物品。遗产化进程的加速和其领地的延伸并非不会引发与社会、经济和政治挑战相关的紧张关系。 对非物质遗产的承认首先引发了一个准本体论层面的问题:如何延续、保存、维持不以物质形式存在的东西(利韦,2018)?如何保存它而不使它僵化,如何使它增值而不扭曲它?最重要的是,对非物质遗产的承认引起了一些动荡,因为动员起来的团体和社群致力于使它们的遗产得到承认,并通过它,使它们的身份,甚至它们的存在得到承认。在某些情况下,对非物质遗产的承认甚至引起与其他对其拒不承认的群体的紧张关系,这使得遗产成为一个明显的政治冲突问题。 在欧洲和其他地方,许多争取各民族身份承认的斗争既采用真正的武器,也采用语言、文化、习俗遗产的象征性武器;它们的敌对者对这种遗产的承认构成了这些斗争的主要挑战,同时使它们的斗争合法化。最近在方言实践的统一化中形成的苏格兰盖尔语,它的本源语言和临近语言爱尔兰盖尔语,离我们更近的科西嘉语,或者地中海另一侧的、被承认为摩洛哥官方语言的阿马齐格语,与某些社会团体的身份承认相互关联,这些社会团体只有通过集体动员、有效的抗争甚至有时是暴力的抗争才能使其身份获得承认,从而使这些社会团体本身获得承认……一种语言遗产的认同如果不被在政治上受到动员、即在社会空间中活跃的讲某种语言的群体承载的话,那么对语言遗产的承认无异于一种对语言的博物馆化或埋葬。但相反,如果它描绘一种将这种遗产作为该群体社会、文化和政治发展工具的未来的话,它就会得到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