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是中国新文学的开拓者之一,中国现代小说创作的领路人,他的白话小说成为当时诸多文学青年的范本。1921年12月4日至1922年2月12日,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在《晨报副刊》连载,后收入小说集《呐喊》,得到了众多读者的关注。以插图、漫画、连环画等图像方式解读阐释鲁迅作品,成为新文学阅读史上突出的现象。从1934年陈铁耕插图10幅、1935年刘岘插图20幅、1939年丰子恺连环画53幅、1943年刘建庵造像50幅,到1944年丁聪插图24幅、1946年郭士奇漫画30幅,再到1958年沈原野连环画、1959年顾炳鑫插图8幅,《阿Q正传》成为画家们一再关注的画题,阿Q成为画家们一再塑造的形象。画家们从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角度去阐释作品,推动和扩大了经典作品的传播和影响。顾炳鑫《阿Q正传》插图8幅呈现出画家对于鲁迅作品的独特接受和阐释。 顾炳鑫(1923-2001年),曾用名顾艺莘(辛)、甘草、朽木、雨中鸢等,他是中国连环画界泰斗,被画界誉为“新连环画的开拓者”“白描圣手”等,20世纪50年代连环画界有“南顾北刘”之称,北方为天津画家刘继卣,南方即上海画家顾炳鑫①。
顾炳鑫1923年10月28日出生于上海市闸北区梅园路的平民家庭。自幼家境贫寒,父亲是竹篾匠,母亲为人做织补谋生,顾炳鑫断断续续读过几年小学。1937年“八·一三”全面抗战爆发,顾炳鑫全家逃难至租界,住难民收容所,靠拾荒度日。顾炳鑫曾进入免费的教会学校学习,后置身人家晒台上竹篱笆与苇条编就的小屋中。顾炳鑫从小偏爱绘画,静心临摹和学习速写,其母认为画画不能养家糊口,曾烧掉其学画的用具和作品,让顾炳鑫当学徒,还跟着父亲打竹匠临工,顾炳鑫却始终未放弃绘画。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中华职工义务夜校木刻漫画班学习中,顾炳鑫见到当时许多从事木刻以及漫画的专业人士,了解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绘画形式,他开始正式从事绘画创作。为了生活,顾炳鑫当过电车售票员、翻砂工、五金工、测绘员,甚至摆过自行车修理摊②,他却仍然坚持学习绘画,创作了很多漫画投寄报刊,却始终未被录用。1941年夏天,18岁的顾炳鑫以做针线活的母亲为模特创作了木刻《穷缝妇》,意外地为《艺玖画报》刊载,激发了顾炳鑫绘画学习和创作的热情。顾炳鑫常常去旧书店和书摊淘画册和书籍,各类画展、画廊、裱画店都成为他学习的场所。他细心搜集和研究中国古代版画,揣摩和学习绘画技巧。至1945年抗战胜利时,顾炳鑫以“甘草”等笔名创作的画幅陆续在郑振铎、唐弢、柯灵主编的《民主》《周报》等报刊上发表,顾炳鑫成为当时海上画坛的新秀。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了,一次偶然的机会顾炳鑫看到书店里有解放区的新连环画,顾炳鑫便根据赵树理的短篇小说《小经理》改编了连环画,被江丰、郑野夫等任主编的大众美术出版社采用,从此顾炳鑫开始了半个世纪的职业连环画创作生涯。顾炳鑫连续发表了一些现实题材的作品,逐渐迎来他创作的高峰,并渐渐走向其艺术创作的鼎盛时期。1950年顾炳鑫被邀请参加连联书店“设计委员会”,1951年顾炳鑫被邀请担任“连环画研究班”的教师。1952年顾炳鑫被调入刚刚成立的华东人民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前身)美术创作室,后来任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连环画创作室副主任。顾炳鑫以钢笔画改编苏联民间流传的关于斯大林的故事《蓝壁毯》,以黑白画改编沈虎根的农村故事《小辫子哥和我》。1954年出版的顾炳鑫铅笔素描连环画《渡江侦察记》获得了第一届全国连环画二等奖,奠定了顾炳鑫“国民画家”的地位③。1949至1959年,顾炳鑫创作了反映新社会与抗美援朝等题材的连环画五十多本,他成为当时杰出的青年连环画家。顾炳鑫说:“在为搜集中国古代版画而阅览各类古籍中,我增长了不少历史知识。在研究古代版画各个时期、不同地区、各种风格流派的作品后,我对传统白描有了新的认识和兴趣。从追慕陈老莲、任渭长的白描,进而揣摩李公麟、武宗元的人物画。”④ 顾炳鑫被称为“海上画派”著名人物画大师、连环画名家,1984年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建立,顾炳鑫被调任国画系主任,从事美术教学和中国人物画创作。顾炳鑫被推举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第二、三、四届理事,中国连环画研究会常务理事。他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美术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上海美协连环画艺委会主任、上海连环画研究会副会长等。顾炳鑫2001年因病逝世。他一生创作了一百多部连环画作品,其中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是《蓝壁毯》《渡江侦察记》《红岩》(合作)《列宁在十月》《向阳院的故事》等,《红岩》获得第二届全国连环画二等奖。顾炳鑫创作的木刻《大地上》1956年获第一届全国青年美术展览三等奖,他创作的中国人物画《一切权力归农会》《对弈图》分别为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收藏。“顾炳鑫晚年创作了大量的中国画,主要是人物画,这也是当年连环画家所擅长的,他的人物画造型准确,构图讲究,线条老道,敷色雅致。”⑤顾炳鑫还撰写出版了《怎样画连环画》《荣宝斋画谱人物画》《顾炳鑫人物线描画稿》《顾炳鑫画集》《顾炳鑫文集》等著作。著名连环画家贺友直评说顾炳鑫的连环画:“顾炳鑫的画老实并规矩,其作品艺术特点是严谨中透露灵秀之气,写实中融入夸张手法,严肃中显现幽默情趣,平稳中暗含微妙变化……”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