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0683(2019)01-0026-07 程小青(1893-1976)，祖籍安徽安庆，光绪十九年生于上海，乳名程福林，原名程青心，抗日战争期间受到日伪威胁，改名为程辉斋。他翻译或创作小说时常用笔名小青、程小青，创作或改编电影剧本曾用“金铿”笔名，也曾用“茧庐”为号。程氏被称为“中国现代侦探小说第一人”，历经清、民国和新中国不同的历史时期，集翻译、创作及侦探史学研究于一身。学界对程氏翻译的研究主要探讨程氏侦探小说翻译对其侦探小说创作的影响，如马玉芬研究了《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对中国近代侦探小说创作的影响，[1]王晓文探究了程氏侦探小说创作的借鉴与创新；[2]个别研究讨论了影响程氏翻译的意识形态因素，[3]而鲜有研究关注不同历史阶段程氏翻译风格的变化，以及导致这种变化的社会因素。翻译研究越来越借重于社会学的方法，突出翻译与诸多社会因素之间的内在关联。翻译文化学派的代表学者巴斯奈特和勒弗菲尔1990年宣称：“翻译研究的目标已被重新定义，翻译所要研究的是内置于源语和目标语文化符号网络系统中的文本，以此种方式的翻译研究得以运用语言学手段，且最终超越此种手段”。[4]123 “翻译赞助”是翻译文化学派在“翻译操控论”的基础上提出的重要翻译理论。1992年勒菲弗尔(André Lefevere)在《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制控》中认为那些可以进一步影响或阻碍阅读、写作或者重写文学类似权力的机构或个人，可称之为“赞助”；“赞助”可以被视作各种因素的综合体，往往是意识形态、经济、社会地位三种相互作用的因素构成，当这三种要素集中为同一个“赞助人”所控制时，“赞助”是不可以辨识的；当经济因素相对独立于意识形态因素，并且不考虑社会地位问题的时候，“赞助”是可以辨识的。[5]15-17同年，勒菲弗尔的《翻译、历史与文化论集》又以英法历史上著名译者为例详论了“赞助的力量”，认为“译者只要想出版自己的翻译，相对说来，在面对赞助人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自由可言”。[6]19“翻译赞助”作为透视影响翻译社会因素的理论，为翻译文化研究提供了崭新的视角，但勒菲弗尔仅在上两部著作中泛泛提及了赞助的因素，没有具体明确赞助因素的分类和标准。例如，勒菲弗尔虽然明确指出作为赞助最为重要的维度是“意识形态”，不应仅仅涉及政治因素，但具体指涉哪些方面，他又语焉不详。对于程氏侦探小说翻译风格嬗变的考察，除了考虑勒菲弗尔提及的诗学与意识形态因素，还应关注翻译的主体——译者的个人经历、人格学养以及中国特有的语境等因素。所谓的“翻译风格”，主要是指译本文体及语言特色、翻译方式(直译或意译)、翻译策略及翻译选材，等等。根据翻译风格的变化，本文把程氏侦探小说翻译文本分前后两个考察期：前期：1916-1922年，后期：1923-1949年。 一、程小青的侦探小说翻译历程 纵观两个时期，程氏是一位勤奋的译者、创作者、编辑和媒体人，他的翻译活动常常伴随着创作、编辑期刊、创作和改变电影剧本等活动。 程氏前期的翻译活动主要是与著名的媒体人或其他译者合作完成。1911年，程氏创作了一篇言情小说投稿至《小说月报》，虽然没有发表，却因此交接了著名编译人恽铁樵。1914年程氏创作侦探小说《灯光人影》刊载于上海《新闻报》副刊《快活林》上，中国侦探形象“霍桑”就此诞生。1916年3月和6月，程氏与刘半农分别合译英国维廉·勒苟的侦探小说《X与O》《铜塔》，分别发表在《小说大观》第5、6期上。同年4月，出版了与周瘦鹃、刘半农等人用文言合译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12册，此集收录的程氏译作有第6册的《窗中人影》、第7册的《悬崖撒手》、第10册的《红圜会》、第12册的《罪薮》等。福尔摩斯探案系列于清末民初已被翻译多次，而1916年译本的福尔摩斯形象饱满成熟，自初版至1937年重版20次，程氏也因此译和创作“霍桑探案”系列而暴得大名。1917年3月和6月，程氏在《小说大观》第9、10期发表改译的侦探小说《角智记》，10月在《侦探世界》上发表翻译小说《白色康乃馨》。同年，译作《冬青树》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1919-1920年，程氏与周瘦鹃等合译《欧美名家侦探小说大观》，由上海交通图书馆出版。由上观之，这个阶段程氏的翻译活动以合译为主，翻译成果突出表现为1916与他人合译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 程氏后期的翻译活动丰富，以独立翻译为主，除出版翻译单行本，还经常在期刊发表译作，为电影公司改译侦探故事剧本，并且根据自己的翻译经验发表了不少侦探小说写作理论。就期刊而言，媒体人沈知方于1923年雇请因翻译和创作侦探小说而声名鹊起的程小青担任白话半月刊《侦探世界》的主编。程氏先后在《侦探世界》上发表过翻译侦探小说《古塔上》(1923年第1期)、《怪室》(1923年第4期)、《第二号室》(1923-1924年，7至15期)，并发表了多篇创作小说。1939年在《永安月刊》上发表译作《巴黎之裙》；1941年7月在《万象》杂志发表与庞啸龙合译的《奎宁探案——希腊棺材》；1942年在《新闻报》副刊《茶话》发表翻译侦探小说《花园枪声》；1943年4月在《紫罗兰》发表译作《龙虎斗》、8月在《春秋》杂志上发表译作《女首领》《惊人的决战》；1946年1月程氏主编、世界书局出版的杂志《新侦探》创刊；1947年在《乐观》杂志上发表翻译英国作家克莉斯蒂的名作《波谲云诡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