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位点撤销对于高校而言事关重大，如何科学合理地开展学位点评估是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研究分析美国公立高校学位点撤销动因和过程机制，对于高等教育发展及开展相关工作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三次撤销潮概况 学位点撤销指学术项目撤销或学术项目重组。按学历层次划分，包括本科项目撤销、硕士项目撤销、博士项目撤销；按组织层面划分，包括项目撤销、专业撤销、学院撤销；按撤销做法划分，包括缩小招生和教师规模、项目撤销、学院撤销等。美国学术项目撤销或重组的学历层次、规模和做法不一，产生的辐射影响也不一。美国公立高校学位点的撤销，肇始于20世纪70年代经济危机。当时美国各州分配给高等教育的资金急剧减少，联邦研究经费也开始缩水，学生学费则快速增长。[1]社会公众对于高等教育的税收支出提出了更高的质量要求。[2]很多学者建议撤销成本过高、落伍的、不实用的学位项目。[3]20世纪70年代、90年代和21世纪初，美国高等教育界经历了三次学位点撤销潮。 (一)20世纪70年代：研究生教育成为学位撤销重点 20世纪70年代，美国发生战后最严重的经济危机，1975年的失业率高达9.2％。为应对经济萧条，美国各州开展各类学术项目评估和撤销工作以减少经费支出，重新分配高等教育资源。1972年，21个州的高等教育委员会或组织机构开展了学术项目评估；一项覆盖1200个院校的调查显示，1974年大量高校进行了学术项目评估。[4]该阶段的学术项目评估主要在博士生教育和硕士生教育阶段开展，有专家认为是因为部分博士生项目重复率高、成本高以及质量下降，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35个州共撤销本科和研究生学术项目约600个，其中研究生层次的学术项目占65％。[5]多数被撤销的研究生项目开设于60年代，当时正是美国高等教育呈快速膨胀态势的时期。20世纪70年代，美国经济进入萧条期，研究生教育则被视为高成本的公共产品，因此成为撤销的重点对象。[6]20世纪70年代末，密歇根州计划减少各高校约1％～6％的财政投入，州高等教育委员会要求各公立学校提交预算缩减应对计划。在提交的计划中，主要包括减少非学术项目、实施长期的教师裁减计划、裁减部分学术项目三类应对举措。 (二)20世纪90年代初：学位点重组形式多样化 1991-1993年，里根政府留给新上台的布什政府沉重的国债负担，政府赤字严重，布什政府多次降低利率，甚至发动海湾战争以刺激经济发展，但收效甚微。经济的衰退迫使政府对优先发展领域进行比较选择，并对相关机构加强了问责，高等教育再次成为“牺牲”对象。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一些州开始强化对高等教育系统投入的分化，对实力强的学科点加大投入，对实力薄弱的学科点减少投入甚至关闭，理由是减少学科点之间的重复设置。[7]1993年，美国蒙大拿州和俄勒冈州政府的预算方案要求公立学院和大学整合和撤销项目。蒙大拿州撤销了高等教育委员会办公室，将三个地区学院整合到两个最大规模的大学。俄勒冈州在1993-1995年减少了约20％四年制学院的经费投入，撤销了兽医学院和儿童牙医学科等项目，并减少了全州4460个学生注册数和一些非学术职位数。[8]从州政府和大学的做法看，这次学位点重组模式呈多样化特点，除了撤销和关闭学位点之外，还包括整合学院或项目、减少学生注册数、减少学术岗位数、辞退在岗教师等形式。 (三)21世纪初：人文社科等传统学科成为撤销重点 2008-2010年，金融危机的爆发使很多州政府削减对公立大学的拨款，有些大学财政拨款削减的幅度高达30％。为维持运转，很多公立大学又开始撤销学位点来应对财政缩减。在这个时期，人文社科成为了撤销的主要对象，原因是其市场应用程度较低、学位完成率较低、完成时间较长。[9]譬如，2005年，新奥尔良州的杜兰大学辞退了来自经济学、英语、法语、历史、法律、政治、社会学、水资源计划管理和社会工作等学科的233名教师，并撤销14个人文社科博士生项目。[10]2008年，佛罗里达大学裁撤哲学系。2009年6月，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撤销人类学系和海洋学系，终止10个本科生专业和3个研究生项目，解聘了62名教师，包括21名已经获得终身教职的教师。[11]2008年，南加州大学宣布关闭德语系，引起了学生的抗议。[12]2009年，华盛顿州立大学决定撤销3个文科学科点，为学校节省了5400万美元。密歇根州立大学则撤销了美国研究和古典学，这两个学科群的学生注册数连续几年呈下降趋势。 从上述三次学位点撤销潮看到，经济因素成为美国高校学位点撤销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除了经济因素，就业因素、市场需求、政治因素也是学位点撤销的原因之一。弗斯列尔(Fusilier，M.)认为，项目的需求、学校提供项目的能力、毕业生就业率、学校自主治校情况、政治经济环境等，都可能导致学位项目被取消。[13]也有研究认为项目被裁减的原因不一定是注册数减少，或是学术项目成本太高，也可能是因为裁减的阻力不够，即学校的教师、管理人员和股东不予以阻止。[14]美国大学的学术项目评估与重组不是仅仅依赖市场理论就可以解释。根据斯劳特(Slaughter，S.)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美国大学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因为财政困难而削减学科点，这和70年代的撤销潮不同。[15]本文侧重考察美国高校面临财政困难时期的学位点撤销决策及其过程。 二、学位点撤销的过程分析 (一)美国各州高校系统学位点评估和撤销决策 在美国，州大学董事会、州高等教育协调委员会是公立大学系统的管理机构，这些机构有权对本科和研究生层次的学科点进行调整，以减少重复设置的情况。斯库博尔(Skubal，J.)在1979年调查了35个州的高等教育管理机构，结果显示：17个州有评估和撤销现有学术项目的权力，其中11个有明确的评估和撤销指导原则。有20个州表示在财政等资源紧张的情况下，会采取撤销学位点的方式；在17个有此权力的州中有12个已经采取了措施，其他州中有8个通过学校董事会(institutional boards)执行学位点撤销政策。[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