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05;G4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8580(2018)05-0048-11 DOI:10.11965/xbew20180504 一、问题提出 “视觉文化”是1913年匈牙利电影理论家巴拉兹最先在《电影美学》中使用的概念,他认为电影作为新的文化形式从根本上区别于印刷文化,从而开启了一个新的“视觉文化”时代。“作为一种学术思潮,‘视觉文化研究’(VisualCulture Studies)兴起于20世纪70至80年代的西方……视觉文化研究的历史虽然不长,却在短短的时间里爆发出惊人的学术生产力和理论扩散力。”[1]随着视觉文化研究的兴起,视觉文化也具有了更为清晰的内涵。米尔佐夫认为视觉文化是源自消费社会的日常生活文化,它是以后现代文化的角度对现代文化危机的一种解决方案。斯特肯和卡特莱特认为“视觉文化这个术语涵盖了许多媒介形式,从美术到大众电影,到广告,到诸如科学、法律和医学领域里的视觉资料等。”[2]16W.J.T.米歇尔则认为视觉文化的本质在于建构性,“它是被习得和培养出来的,而不是简单地被自然所给予的。”[3]主张我们在对待视觉文化中的诸多媒介的时候应该引入历史性的视角,既注重视觉文化与受众之间的互动关系,又要注重视觉文化与人类社会中的伦理政治之间的密切关联。这些学者对视觉文化的定义主要涵盖了两个维度:一是强调视觉文化的视觉性,即视觉技术、视觉媒介对视觉文化生成与传播的特殊作用;二是强调视觉文化的社会性,即视觉文化与社会形态、日常生活、伦理政治的密切关联。因此在关注视觉文化的视觉性特征时,也必须重视研究其社会性意义。 视觉文化研究的兴起是对当代文化视觉化转型的集中反映。以图像为载体而构成的视觉文化的产生有着多方面原因:消费社会的形成、科学技术的异化、文化工业的发展、日常审美方式的转变等等。总的来看,视觉文化的产生既有现代性的文化根基,又顺应了后现代的文化转型。在当今视觉文化时代中,视觉文化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高度结合,这也正是视觉文化社会性的展现。视觉文化通过图像符号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景观系统,以消费为路径在日常生活领域进行全面渗透,改变了大众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在人民群众日常生活中的引导力和影响力。因此应以一种更为积极的态度尽可能地消解视觉文化意识形态的负面效应,全方位地研究当代视觉文化意识形态的治理路径,以对其进行有效的引导和规范。 二、视觉文化的意识形态本质 视觉文化并不仅仅是一种视觉图像组成的文化形态,因为“视觉图像指向的往往并不是图像本身,而是图像背后的隐喻,视觉图像往往有着复杂的意识形态建构。”[4]视觉文化在“本质上是一个在视觉符号的表征系统内展开的视觉表意实践,它蕴含了许多隐而不显的体制、行为、意识形态和价值观。”[5]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只从视觉文化的视觉性本身去看待文化,而是必须深入到视觉文化表征系统的内部去研究视觉符号如何改变了现有的社会结构以及社会关系。带有这样的视角去审视视觉文化会发现视觉文化已经全面影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生成了带有后现代主义和消费主义性质的“视觉文化意识形态”。 (一)视觉文化冲击了主流价值观 在视觉文化意识形态的生成过程中产生了很多负面效应,这首先表现为它的后现代性对主流价值观的冲击。因为视觉文化本质上是一种后现代文化,后现代文化热衷于对信仰的消解、对主体的解构、对历史的淡化。它的本质特征是突出边缘,消解中心,进行平面化的复制拼贴。就像詹姆逊对后现代文化所描述的那样,他认为在后现代文化中现实通过二维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因此后现代文化必然是平面化的。同时在这种呈现中,真实的历史现实被虚拟影像所遮蔽,因此后现代文化又是无历史深度的。虽然后现代文化的这种特点使它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大众的文化地位,使文化开始重视大众的感官体验和话语权,但是后现代文化试图对“主流意识形态进行解构及颠覆,对物品原有的意义进行消解和重新编码,并迎合大众的感官口味,赋予其新的意义和象征,表现出强烈的娱乐至上色彩和日常审美肤浅化、表面化的特点。”[6] 视觉文化的这种特点助长了历史虚无主义的泛滥。近些年来一些抗日题材的影视剧曲解历史,把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娱乐化,为了讨好观众不尊重历史事实,不顾及民族情感,上演了一部部带有各种夸张镜头的“抗日神剧”。视觉文化的后现代特质还散布着一种相对主义的价值观,它表面上主张价值多元,实际上在一种“怎么都行”的价值观念中消解了人们对于主流价值观的认同,对主流意识形态产生了破坏性的作用。 (二)视觉文化中蕴含着错误的价值观念 视觉文化意识形态散布着消费主义、快乐主义价值观念,这同视觉文化的后现代性仍然密不可分。后现代伦理状态的变化深刻地影响了视觉文化在伦理价值层面的呈现方式。自尼采宣扬“上帝之死”以后,上帝作为绝对的道德和信仰的权威被消解。后现代主义的代表福柯继尼采之后更是断言“人的死亡”,作为主体的人失去了世界中心的地位。在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的盛行的后现代伦理状态下,真理不再崇高,理想也不再值得追寻。因此很多人们的目光更多停留在对当下的体验上,沉迷于消费所带来的短暂快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