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8)09-0092-04 “在五十至七十年代的长篇历史小说中,写得最为厚重、扎实,艺术成就也最为杰出的,当推姚雪垠的多卷本历史小说《李自成》。①在姚雪垠《李自成》第1卷修订版和第2卷出版引起轰动之时,1978年《社会科学战线》在长春创刊,当时编辑部周雷、田敬宝等即与姚雪垠有着联系。时任文学编辑田敬宝至今仍保存有多封与姚雪垠的通信。这些信件对于认识姚雪垠的创作活动、创作面貌和《李自成》第3卷的创作情况十分有价值。往还信件中包括姚雪垠信函3封,时为姚雪垠助手的张葆莘信件2封以及田先生写给姚雪垠的信函底稿2封,其中,涉及的问题主要是姚雪垠《李自成为什么失败?》一文的刊发编排事宜。但在讨论这一问题的过程中,通过姚雪垠及其助手的叙述,可以见出当时姚的生活状态及《李自成》第3卷的创作情况和社会反响,值得重视。 第一封信是田敬宝写给姚雪垠的信件底稿: 尊稿《李自成为什么失败?》由《未定稿》刊印后,经李敏生同志推荐我刊。 阅后,甚喜,感到很适本刊。由于今年第四期稿件已排满,拟定来年第一期发排。不知尊意如何? 另外,大作读后,有两点想法: 1、为使文章开门见山,文题相符,可否将第六页的前部分去掉,另写开头语,再加一简短评语。 2、能否不用回答问题的口气,改成文章的方式。 除您认为尚需改动之处而外,全文均可不动。以上仅供参考,悉听尊意。 若无不可,请您拨冗赐告,并将尊稿于十月份寄编辑部。 信中提及的《未定稿》是一份如今已少有人知的刊物,这是1978年12月中国社会科学院创办的一份内部刊物,仿效的是《红旗》杂志社的《内部未定稿》②。姚老的这篇《李自成为什么失败?》刊发在《未定稿》1979年8月号上。因为姚老在《李自成》中将李自成等人写得十分高大,因而在读者中引发了“李自成为什么失败”这样的疑问,此文正是针对这一问题的回答。《社会科学战线》创刊后,影响广泛,与《未定稿》有着良好的交流机制。信中提到的李敏生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他曾在《未定稿》上发表《“条件论”是唯物论》等文章,又是吉林大学哲学系毕业,对《未定稿》和《社会科学战线》都比较关注,可能正是因此而将姚老文章推荐到了《社会科学战线》。在这封信件当中,田敬宝先生征求姚老意见欲在《社会科学战线》尽快发表此文,并提出了一些意见。从信中可见,相关意见不仅多是从技术角度提出的调整建议,而且表示“悉听尊意”。 这封信由于是起草的底稿,因而未署时间。根据姚老的回信时间来看,此信应在1979年9月底发出。所以,在10月8日,姚老即复信,如下: 《李自成为什么失败?》可以交贵刊发表。但公开发表,尚须作不少补充修订,使论证比较详密,逻辑性有所加强。谈主题思想删去,将来另成一文。 因为我十分忙,十一月份将挤不出时间修订。贵刊原来有同志在北京担任联系工作,近来还有么?如有,请通知他以后同我的助手张葆莘、俞汝捷两同志联系,他们的办公室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内。 在信中,姚雪垠先生同意将《李自成为什么失败?》一文交由《社会科学战线》发表,但提出应该继续修改。接着,姚老谈了自己目前的状态。此时,姚老因为正在进行《李自成》第3卷的创作,因此说自己“十分忙”,并希望由《社会科学战线》驻京工作人员与其助手联系。这说明,姚老对《社会科学战线》的情况是十分了解的。其时,《社会科学战线》正在初创期,负责在北京组稿等联络事宜的是周雷。周雷与姚老早有联系。此前,《社会科学战线》筹备出版《红楼梦图咏月历》时,周雷即请著名画家刘旦宅绘《红楼梦》故事图12幅,并请姚雪垠、茅盾、吴世昌、周汝昌、张伯驹等5位先生为之配诗,因此与姚雪垠有往来。③姚雪垠与周雷当时也曾有通信,襄阳鹿门书画研究院院长刘阳曾对姚雪垠致周雷的一封信件做了初步考证。信件原文如下: 七五年春,我曾写过一组论文学的七律,其中一首咏《红楼梦》的,今抄呈一阅。 我的助手张葆莘同志,平时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内办公,电话447461。那本小说,已嘱他还你,请便中同他电话联系。 但刘阳先生对相关细节的辨识和考证有不确之处。比如,姚老其时的助手是张葆莘、俞汝捷两位先生,而刘文误识为张葆华。姚老致周雷信中提及《红楼梦》诗事,刘文以为是应周雷邀请为《红楼梦》(月历)题诗,但实际上姚老已经说明是七五年春的旧作。这首作品为《咏红楼梦》: 西山爽气透胸襟,雨过芹溪沃我心。妙手传神落笔细,金针绣像摄魂深。 楼台日暖藏幽恨,流水星沉发鬼吟。可惜只逢乌进孝,荒村点滴漏衰音。 作为小说家的姚雪垠,在旧体诗创作方面的成就也不容忽视,尤其是他与茅盾、臧克家等人的诗歌往还,为我们展现了当代文人旧体诗创作的重要面相。④实际上,作为小说家,姚雪垠对《红楼梦》的诗性评点,包括论自己小说创作的诗作,这些被李遇春称作“谈艺诗”⑤的旧体诗创作,也值得重视,这些创作不仅仅是“余事”,更是凝结了姚雪垠对小说创作美学思考的艺术结晶,他评点小说的诗作,在传统的论诗诗、论词诗之外,成为现代论小说诗的重要代表,在现当代旧体诗词史上是应有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