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加快“双一流”建设,建设高等教育强国来说,高等教育国际化既是重要手段,也是应有之义。一流也好,强国也罢,都是以世界为舞台和参照系,脱离国际化就无从谈起。正如国际大学联合会(IAU)所言:“国际化是高等教育持续变革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它日益成为变革的核心动力。”[9]5在国际形势风云变幻的现时代,展望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前景,探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动力机制,对于自觉、理性地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尤其必要。 一、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趋势 20世纪60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发展呈现出大众化、市场化、信息化和国际化趋势,大众化、市场化仍在深化发展,信息化、国际化正在加速发展。就高等教育国际化而言,其发展趋势不仅难以逆转,而且在多个层面呈现出诸多新特征。 在学校层面,高校普遍重视国际化,其中多数高校已经或正在制定国际化发展战略加以全面推进。根据2014年IAU的第四次全球调查[10],在131个国家的1336所高校中,认为国际化很重要和重要的分别占到69%和25%,并且53%的高校专门制定了国际化战略,22%的高校正在准备之中,16%的高校虽无专门的国际化战略,但将国际化作为学校发展战略的组成部分;相较于2010年IAU的第三次全球调查,认为过去三年国际化的重要性有所增强、持续增强和仍很重要的合计高达88%。可见,高等教育国际化已经得到普遍认同,并有持续增长之势。美国研究型大学总体上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也没有妄自尊大,坚持开放包容办学。据2016年美国教育委员会(ACE)组织的问卷调查[11],在美国203所具有博士授予权的研究型大学中,64%的大学将国际化置于本校的优先发展战略位置,45%的大学制定了全校性的国际化发展战略,65%的大学设置了专门推进国际化的校级委员会或工作小组,便于将国际战略落到实处。 在国家层面,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战略意义,接连出台计划或项目用于推进国际化发展。日本为配合从“经济大国”走向“政治大国”和“国际国家”战略定位,较早提出了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方针,进入21世纪以来陆续推出高等教育国际化行动计划,例如2008年的接收“留学生30万人”的计划,2009年的“全球30计划”,2014年的“顶级全球性大学计划”,着力从整体上提升日本大学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把“对外开放”作为基本国策,2013年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2014年接着发布了《关于做好新时期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中办、国办印发,以下简称《若干意见》),教育对外开放从“扩大”转向“做好”,加速做强中国教育,国际化从教育政策上升到国家发展战略。澳大利亚、韩国、新加坡、俄罗斯等国家无不把国际化作为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战略选择。 在国际层面,各国高等教育之间的合作将会更加深化。欧盟出于欧洲一体化建设的需要,从1976年实施的“联合学习项目”到1987年建立的“伊拉斯谟项目”,再到2013年在“欧盟2020战略”大框架下推出的全面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战略,为欧盟成员国及其高等教育机构提供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宏观政策指导以及政策和项目支持,并从“欧洲维度”拓展到“世界维度”。伴随高等教育在国际竞争中的重要性的上升,各国高等教育之间的竞争也会更趋激烈。IAU的调查显示,国际高等教育从过往的合作为主开始转向更多的竞争。事实上,合作与竞争难以割裂,通常是并行发展,即合作中有竞争,竞争中有合作。合作为了竞争,通过合作取长补短或优势互补,提高竞争力;竞争促进合作,经过竞争知彼知己,激发教育活力和合作动力。尽管合作的动力可能各有所需,但合作与竞争之间的良性循环必然以相互尊重、平等互惠为基础,否则难以可持续发展。校际层面的高等教育国际化同样如此。 二、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动力机制 高等教育国际化何以持续发展,其背后显然有诸多力量作支撑。奈特(Knight J.)曾从政治、经济、学术、社会/文化四个维度,在国家、院校两个层面对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动力结构进行系统分析,认为这四种力量在国家、院校层面上互相交织并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国家层面的国际化更容易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而发达国家的国际化更容易受经济利益的驱动。这种动力结构分析在实践上仍然得到支持。目前,高等教育国际化尽管不时受到经济上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政治上国家安全与移民政策收紧、美国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等因素的不利影响,但相比之下有利因素更多,比如:世界多极化有助于全球共同治理;留学市场供需两旺,促进人员流动和教育交流;信息技术发展使得教育资源跨境流动共享成为新常态;社会文化的多样性对跨文化交流提出更多的需求;全球化问题有赖于地球村居民携手合作。 从IAU的调查数据来看,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外部动力主要是各级政府的政策、工商界的需求、国家与国际上的排名、来自国外高校的需求、人口趋势、地区政策、高等教育公共资金的短缺等。就全球范围、亚太地区、拉美与加勒比海地区而言,排在前三位的国际化动力分别是各级政府的政策、工商界的需求以及国家与国际上的排名,非洲是国家与国际上的排名、各级政府的政策和来自国外高校的需求,中东地区是国家与国际上的排名、工商界的需求、各级政府的政策,欧洲是各级政府的政策、地区政策、国家与国际上的排名,而北美地区是人口趋势、工商界的需求和来自国外高校的需求。由此可见,各个地区由于经济社会、高等教育发展所处的阶段和环境不同,其国际化动力是各有侧重的。也就是说,各地区、各国高等教育国际化面临的制度环境不尽相同,来自全球、国家和本土维度的制度力量共存交叉,其中既有趋同力量,即存在制度原型(同质),又有趋异力量,表现为经改造、调整、适应后的各民族国家制度(异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