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890(2018)01-014-07 广场具有公共空间(public)的性质,通常是产生公权力的地方。现在世界上主要的国家政体“共和国”(Republic)便与之有关。国家的“公权力”的后盾依靠专政力量(横暴权力);而乡土社会的“公权力”却是由相对的“民主力量”行使(同意权力)。①广场不啻为形体化机制,因而具有强烈的政治景观的色彩,也是一种特殊的文化遗产。 广场的形制 政治景观一般指在特定的场所和空间讨论公共事务的场景、遗址,形成或产生政治权力(公权力)的特定形制。广场被公认为政治性典型景观,比如天安门广场。广场何以成为政治景观?从本质上说,广场就是讨论公共事务的地方,或公众集中的地方。这一特定的公共空间与政治有着不解之缘。古代希腊的所谓“民主”的原始形态,指的就是人民在广场集会,就公共事务发表看法。 “共和”的原始意思指在公共空间(也就是广场),讨论公共事务所具有的“公正”、“公开”、“公平”特性,以强调“公民”、“公众”、“公权”,这“广场—民主”的形制,——即来自于城市中心景观设计的政治叙事也一直被继承下来。这种原始的中心价值被运用于城市的规划、设计与建筑。比如欧洲城市在防御工事环绕的王宫周围形成了城市的中心,它是“公众集会广场”,是公共空间,是讨论大家共同关心的事务的场所。城市本身反倒被城墙围了起来,保护并限定组成它的全体市民。在过去耸立着国王城堡(即享有特权的私人住宅)的地方建起了为公共祭祀而开放的神庙……城市一旦以公众集会广场为中心,它就已经成为了严格意义上的“城邦”,②而城邦的中心正是广场,从而建构了典型的政治景观的完整形制。 一般而言,政治景观产生于一个整体形制,任意的、孤立的、新辟的一块空地不能成为具有政治涵义的“广场”,因为它不具备整体的形制,没有纪念性质,缺乏公众集会传统。换言之,广场作为政治景观需由一些各自独立,又相互配套的部分共同建构。西方古代的国家形态将神圣—宗教—高处—权力—中心—广场—共和—议会—民主—市集—戏剧—狂欢等串连在一起。具体地说,西方的政治景观与古代城邦国家的政治空间有关系有着渊源关系。以希腊雅典卫城为原型,人们可以清晰地瞥见政治景观与特定空间形制的关系。这个空间形制包括神圣信仰、城邦政治和世俗表达的结构整体。在这个整体结构中,必然、必定也必需有公认的权威。而在古代社会,借助“神圣”以突出权威极为普遍,比如远古社会的所谓“神-王”(Gods-King)制度。③ 古希腊社会属于典型的父系制社会;政治景观需有权威。在远古时期,这个至高的权威由“人化之神”充当。宙斯为“众神之父”。赫西俄德的《农作与日子》传递了希腊神谱的一些线索:一些人是由宙斯创造的,还有一些比宙斯更早的神,即克洛罗斯(Chronos)时代的神所创造。这些“神”都是男性,他们占据着神圣空间的中心位置。在原始的亲属制度中,父系制占据共同空间并被加以神话化。事实上,像宙斯这样的神原本是一个超越了简单地理空间的产物,是一个不同地域和族群交流的“希腊化”神圣符号。宙斯这个词根与印欧语根有关系,拉丁文dies-deus、梵文dyeus同样有印欧语根;与印度的特尤斯天父(Dyaus Pita)、罗马主神朱庇特(Jupiter)一样,Zeus Pater,即宙斯天父(Zeus Pere)直接继承的是上天伟大的印欧神。④这种父系制度的神圣化和拟人化成了原始信仰的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 公共权威的“公认”就像今天的“认证”一样。“中心”通常具有景观符号学意义的“认证”。在中国“一点四方”之“一点”即中心,中国、中原,包括今天的“中央”皆属之。古希腊的广场作为中心的政治学被规定。这样,在政治景观的空间形制中,神圣的空间表达便有了“话语”性质。以神为“中心”的空间认知早在人类远古时代就已形成,并在历史的城邦制的空间形制中打上了烙印。根据古希腊的神话传说,“世界中心”的希腊语为“欧姆发罗斯”(Omphalos),意为“脐石”(navel-stone)。围绕它有一个古老的创世神话:天神由浑沌创世,浑沌为“元”,为“空无”;既无秩序,亦无中心。为了确定“中心”,天神派两位天使向两极相反的方向飞行,最后在底尔菲(Delphi)会合,那个会合点即是“天下中心”。上帝在那个点上打造了一块“脐石”(navel-stone),即现陈列在希腊底尔菲博物馆内一块蜂窝状石头;形成政治权力“中心”的空间景观表述;这也就是政治性的“一点”。 广场作为政治景观首先具有地理空间的规定,这一特殊的空间形制在古希腊很具有代表性,雅典卫城便是一个难得的例证。古希腊的原始城邦大都有一个至高点,即“中心”。这种以城市为核心所建立的国家政治体制,先以确立神位和信仰中心,进而权力中心,地域中心,结构中心。现存的雅典卫城遗址Acropolis不失为西方古代国家形态的标准模型。“Acro”意为地理上的“高点”,延伸意义为神性、信仰、崇高和权力。这样的模型首先彰显出宗教的崇高性、神圣性,其次是在神面前的公共性和民主性。从空间形制来看,“高点”是从广场凸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