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231；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22X(2017)05-0033-018 据不完全统计，自中共1937年初进驻延安到1947年春离开此地，期间曾有约百名美国人到访过这座西北小城，其中很多以多种形式如新闻报道、考察报告或回忆录的形式记录了他们在延安的所见所闻，赞扬、肯定了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边区政府。美国人的这些延安叙事不但阐述了他们对当时诸多问题——如中国抗战的命运、中国共产党的前景、国共两党的差异及美国对华政策等——的认识，更重要的是，在当时世界各方对中共了解非常缺乏的情况下，它们以第一手资料的形式，向全世界呈现出一个与国民党的宣传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中国”，扩大了中国共产党在国际上的影响，提升了国际社会对中国取得抗战胜利的信心。本文的主要任务是解决如下三个问题：1937-1947年间哪些美国人到过延安？这些美国人如何评价中共和延安政权；他们后来在中美两国的际遇如何？试分别考述如下。 一、1937-1947年间到访延安的美国人名录 (一)史丹利名单 网络上有一份国内很多学者未曾留意、但对研究延安时期中共党史和中(共)美关系具有重要意义的小册子，其题目为《1949年之前共产党管辖区内的外国人》，作者是美国人玛格丽特·史丹利①。史丹利原是国际和平人道救援组织公谊救护队(FAU/FSU)护士，1946-1948年间曾在豫、晋、陕等地执行战地救护任务，1947年2月到1948年4月与另外6名公谊救护队同道供职于延安第一国际和平医院。49年以后，她曾多次回到中国并访问延安，这本小册子就是其多年走访和调研的结果，于1987年完成。为方便计，下文简称为“史丹利名单”。 史丹利名单共分8部分。前两部分是“序言”和“前沿”，分别由斯诺首任妻子海伦·斯诺(Helen Foster Snow)和史丹利本人所撰；第三部分是1935-1949年在保安、延安或其它共产党控制区的外国人名录，第四章是脚注部分，提供了记载上述外国人士在边区活动的文献来源；第五、六、七三部分是作者整理的参考文献，分别是“1935-1949年间延安或其他共产党控制区的外国访客撰写的著述书目”、“1949年之前共产党控制区外国访客撰写的文章和小册子(节选)”以及“有关1949年之前前往共产党控制区的外国访客的著作书目(节选)”。简言之，前两部分是当事人的自述，后一部分是后人的研究。第八部分则是本册资料的人名索引。 第三章是史丹利名单的核心，主要内容是1935-1949年间到访保安、延安或其它共产党控制区的外国人名录，其中以珍珠港事件爆发为界分为两部分。史丹利以到达时间先后为依据为每人编号，并提供了其人国籍、职业、去留时间等重要信息②。名单上共有145个编码，即有145名外国人士曾在延安等地居留过。不过由于编号41的Pyotr Vladimirov和编号65的Peter Vladimirov是同一人，即苏联人彼得·弗拉基米洛夫③，是《延安日记》的作者，所以有效人数为144人。史丹利名单中可确定为美国国籍的人士有92人，其中66人到访过延安。以下是这些人的简要介绍。 史丹利名单的前四位分别是李德、斯诺、马海德和史沫特莱，都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第一位是德国人李德(Otto Braum)，从1933年起担任中共中央军事顾问，是当时中国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但由于李德不了解中国国情，奉行教条主义，致使红军遭受重大损失，不得不撤离中央苏区，踏上长征的战略大转移。之后，李德随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担任教官。 编号第二和第三的两名外籍人士都是美国人，分别是记者斯诺(Edger Snow)和医生马海德(George Hatem)。1936年7月13日，斯诺来到当时的中共中央临时驻地保安县采访，是第一位访问西北苏区的外国记者，也是第一位报道中国共产党的外国人。斯诺和马海德一起到达保安，斯诺在当年10月份离开保安返回北京(北平)，直到两年后即1939年9月才重访延安。斯诺在1936年没有到过延安，而马海德则留下来并参加了红军，跟随中共中央由保安进驻延安，并在那里加入中国共产党，因此马海德才是首位到达延安的美国人。美国作家和记者史沫特莱(Agnes Smedley)则在1937年1月到达延安，是到访延安的第一位外国女性和第二位美国人。 史沫特莱之后，陆续有不少美国人前往延安采访、考察。他们是《纽约先驱论坛报》(New York Herald Tribune)记者基恩(Victor Keen)与合众国际社记者利夫(Earl Leaf)，均在1937年春在延安短期逗留过数日。1937年5月，时为斯诺夫人的海伦·福斯特(Helen Foster Snow)到达延安，这是第五位到访延安的美国人。福斯特在9月时与史沫特莱一起离开，其很多作品以笔名韦尔斯(Nym Wales)问世。 此后来到延安的美国人有《美亚》主编贾斐(Philip Jaffe)及其妻子、《美亚》编辑毕森(T.A.Bisson)和著名中国学家拉铁摩尔(Owen Lattimore)。《美亚》是二战期间很有影响的左翼杂志，“《美亚》小组”在1937年6月到达延安，受到毛泽东等中共高级领导人的接见④。综上，“七七事变”之前共有9名美国人(不含斯诺)到过延安，基本上以记者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