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明是人类遵循自然、人、社会有机整体和谐发展的客观规律,在经济社会实践中取得的一种物质、精神和制度等方面成果的总和,是以实现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有机整体全面和谐发展为基本内容的社会文明样态①。人类生态思想源远流长,如中国在春秋时期就出现了“天人合一”“物我为一”“道法自然”等朴素生态思想,只是这些生态思想囿于时代的认知局限而远未上升到生态文明的高度,但这种自古重视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恰是中华民族成为世界唯一一个以国家形态而同根同种同文延续数千年的一个重要缘由②。当代生态文明思想主要肇源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这种“天人合一”思想、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辩证法和当代的可持续发展理论③;而生态文明也就成为当今人们在对物质文明反思和工业文明超越的基础上致力推动并日渐发展的一种新型文明形态。 为有效遏制和治理中国日益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党的十七大首次将“建设生态文明”写入党的政治报告并成为国际发展战略,十八大又进一步将生态文明建设置于突出地位,作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并把“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写入《中国共产党章程》,将建设生态文明作为党治国理政的重大理念和战略思想,在全世界首次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执政党的行动纲领。毋庸置疑,中国在当今世界率先开启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阶段,正努力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已成为中国的一项长期国家战略。 中国目前基本形成了覆盖一二三产业和社会事业各领域的标准体系,而为了推动实施国家标准化战略以及充分发挥“标准化+”效应和标准化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基石性作用,亟待将标准化广泛应用于生态文明领域,并以生态文明理念④加快探索和推行生态文明标准化,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体制机制和制度创新。为此,中国标准化领域的第一个国家专项规划《国家标准化体系建设发展规划(2016-2020年)》(以下简称《国家标准化体系规划》),全面部署推进实施标准化战略,并首次在国家层面明确提出实施“标准化+生态文明”战略,将“加强生态文明标准化,服务绿色发展”作为标准化体系规划建设的一个重点领域⑤。《国家标准化体系规划》的发布,标志着生态文明标准化不仅是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一项基本战略,也成为标准化事业发展的一个新领域⑥。所谓生态文明标准化,就是在生态文明领域中,为获得既定生态环境系统的最佳秩序,促进实现最大的经济社会效益,对各类现实或潜在问题制定、发布、实施、修订生态文明标准和其他标准化文件的过程。具体而言,它是运用标准化的理念、方法和技术,集成和优化相关有用的资源、措施和工具,制定、发布、实施、修订生态文明标准和其他标准化文件,对生态文明建设中重复性的事物与概念进行简化、优化、协调和统一,以在一定自然和社会生态系统范围内获得最佳秩序,促进实现最大经济社会效益的系统性管理活动。 在生态文明建设的过程中,将标准化作为重要的技术与管理支撑,综合运用标准化学、生态学和管理学等多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对生态文明建设中的相关事物与概念进行简化、优化、协调和统一,能够显著提升生态文明建设的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的水平;同时,标准化过程实际上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经验和技术积淀到生态文明标准之中并不断传递与创新的过程,能够显著增加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性和权威性,极大地减少实践中的随意性,提高实践活动的实效性,从而有效引领和推进生态文明稳步有序发展。因此,现阶段中国推行生态文明标准化既是破解生态环境治理困境的必然选择与必由之路,也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提升其绩效的紧迫需要与重大举措,还是实施国家标准化战略的基本要求与重要途径,从而为中国引领世界逐步形成生态文明的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提供持续强劲动力。需要指出的是,生态文明标准化无疑是一项复杂巨系统工程,是一项极具前瞻性和挑战性的工程,本文戮力聚焦中国生态文明标准化的制度基础、现实困境和实现策略三大基本问题,力图为推动生态文明标准化、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实施国家标准化战略等提供理论依据与实践参考。 一、生态文明标准化的制度基础 中国当前探索和推行生态文明标准化,是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大力推进标准化事业快速发展交互作用的直接产物,是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与趋势以及建设美丽中国的必然选择,具有一系列坚实的制度基础,也内蕴着其形成和发展的丰富制度逻辑。 1.生态文明标准化的宏观制度基础 (1)建设服务型政府。2005年,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理念首次由地方政府实践和学术研究领域进入国家决策领域,当年的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建设服务型政府”;十七大报告明确作出建设服务型政府这一具有全局性和战略性的重大决策;十八大报告强调要深入推进服务型政府建设。总体而言,建设服务型政府升华和强化了“为人民服务”的中国政治文化,而服务型政府以人为本、执政为民、权利本位的本质,将深刻而长久地影响党和政府的执政理念,并且其服务行政理念、弹性组织结构、有限职能范围、明确行政责任和法治行为过程的主要特征,也将深入而久远地影响中国政府的改革目标和行政管理体制的运行模式。因此,面对现阶段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和社会公众日益增长的良好生态环境需求,各级政府积极深入贯彻“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⑦的理念,努力践行服务型政府的基本职能,加快推进服务型政府建设,切实为人民创造良好的生产生活环境和提供优质的生态环境服务,而鉴于标准化不仅能够有力促进政府职能转变以不断强化和提升政府的生态环境服务职能,而且能够使政府的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更加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和精细化,全面提高政府的生态环境服务水平,故而探索和推行生态文明标准化也就成为各级政府及时有效回应社会公众日益多元化的公共服务需求尤其是良好生态环境诉求的应然选择,成为显著改善生态环境质量和促进全体人民共享生态文明建设成果的重要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