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在伊拉克—叙利亚战场遭受重创,但其各地区分支不断扩张,引发各国学界与政策界的担忧。自2015年年初“伊斯兰国”南亚分支成立至今,其追随者与支持者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等国不断发动恐怖袭击,导致大量人员伤亡。目前,国内研究“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的学术性文章相对较少,仅有的几篇主要围绕“伊斯兰国”在南亚地区渗透的整体情况而展开,对各国国内具体情况进行专门性研究的文章较为匮乏。国外对于“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的研究在论文数量上较多,在研究范围方面也日趋深入。特别是对于“伊斯兰国”在南亚各国具体活动形态的考察,国外学者的相关研究成果较为翔实、丰富。这方面的考察也是有关学者展开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基础。 阿卜杜尔·巴希特(Abdul Basit)将“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的活动形态分为三种类型。一是本土反叛组织对“伊斯兰国”核心组织首领巴格达迪宣誓效忠,且被后者正式接受。二是本土武装团体或个体以“伊斯兰国”名义展开宣传、筹资或“独狼”袭击等活动,未被后者正式接受。三是受“伊斯兰国”意识形态影响或鼓舞,但未参与其相关活动的个体。①根据这种划分,我们可以将“伊斯兰国”南亚分支视为一种网络结构。其中,第一种类型主要存在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他们在人员规模、组织结构和活动策划方面水平较高,可被视为“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网络的主体;后两种类型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和印度等多个南亚国家存在,他们扩大了“伊斯兰国”的支持者网络和影响力范围。 2015年1月,“伊斯兰国”宣布成立南亚分支(IS-K),即所谓的“呼罗珊行省”(Khorasan Province)。②该组织主要以阿富汗东部的楠格哈尔省为活动基地,同时向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其他地区扩张。目前对阿、巴境内IS-K进行专门性研究的文献大多集中在对其人员构成、活动范围与方式等情况的探讨。比如劳伦·麦克纳利(Lauren McNally)等学者详细介绍了2014-2016年“伊斯兰国”极端势力在阿富汗的活动区域③,阿富汗问题专家安东尼奥·朱斯托齐(Antonio Giustozzi)评估了阿、巴两国“伊斯兰国”极端分子的成员数量。④根据相关学者的描述,可以发现较之南亚其他地区的“伊斯兰国”追随者,阿、巴境内IS-K除了在人员规模、组织结构和活动策划方面水平较高之外,还具有两个明显特点。一是它控制了有限区域(主要在楠格哈尔省)。哈琳·甘比尔(Harleen Gambhir)指出,IS-K在控制区域内对民众实施严苛统治,对儿童进行军事培训与极端思想灌输。⑤阿富汗冲突与和平研究中心主任哈利姆拉(Halimullah Kousary)相信,IS-K还拉拢地方部落势力以及参与边境木材、毒品等走私犯罪活动。⑥二是它利用教派矛盾扩大影响。比如在IS-K实施的恐怖袭击中,什叶派穆斯林多次成为其重点袭击对象。在阿富汗,它试图操纵和深化什叶派哈扎拉族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分裂和不信任;在巴基斯坦,该组织的招募活动在教派关系紧张的地区十分活跃。 尽管孟加拉国和印度国内并不存在与“伊斯兰国”有联系的大规模暴恐活动,但它们也是“伊斯兰国”极端势力在南亚渗透的主要方向。其中,孟加拉国对于“伊斯兰国”向印度和缅甸继续扩张具有战略意义,因此受到很多学者的关注与研究。2015年9月底,“伊斯兰国”核心首次公布在孟加拉国建立存在,随后对该国十几起恐怖袭击事件宣布负责。“伊斯兰国”支持者在孟加拉国国内实施的分散的、有针对性的袭击事件呈上升趋势。恐怖主义问题专家布鲁斯·里德尔(Bruce Riedel)指出,孟加拉国国内由“伊斯兰国”支持者实施的恐怖袭击主要属于“独狼”类型,组织水平很低,其实施者大多具有良好的家庭和教育背景,对国家政治进程不满;袭击对象主要是非逊尼派穆斯林、印度教徒、基督徒、外国人和无神论者。南亚安全问题学者萨罗杰·库马尔·拉特(Saroj Kumar Rath)认为,孟加拉国政党之间的矛盾以及当局对穆斯林党派或团体的打压,为“伊斯兰国”的渗透提供了有利条件。⑦ 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国内有许多极端分子直接针对印度。长期以来,印度境内庞大的穆斯林群体总体上并未受到跨境暴力极端主义侵蚀,“伊斯兰国”希望利用印度部分穆斯林民众的困境改变这种状况,加剧印度穆斯林社区的极端化进程。史密莎·纳拉亚南·库蒂(Sumitha Narayanan Kutty)和阿卜杜尔·巴希特提到,2016年4月,孟加拉国“伊斯兰国”武装派别领导人在宣传杂志《达比奇》(Dabiq)上宣布了向印度渗透的目标。中东“伊斯兰国”核心组织也曾通过社交媒体,使用印地语、旁遮普语、孟加拉语向印度展开宣传攻势。⑧目前,“伊斯兰国”支持者尚未有能力在印度实施恐怖袭击及建立大规模组织性存在,但仍在印度发展了少量支持者和同情者,他们大多属于“自极端化”个体和微型团体,其活动主要局限于通过脸书、推特等社交媒体平台进行个体招募,线下集会或游行示威等活动。艾哈迈德·S.哈希姆(Ahmed S.Hashim)认为,这是印度穆斯林首次以这种方式回应跨境极端恐怖势力的渗透。⑨利用印度与孟加拉国的民族与宗教矛盾是“伊斯兰国”在该地区扩张的工具。 总之,主要以阿、巴两国为活动舞台的IS-K组织水平较高,可被视为“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网络主体;南亚其他地区“伊斯兰国”支持者组织水平较低,活动较为分散。萨罗杰·库马尔·拉特强调,“伊斯兰国”南亚分支网络各部分之间是否具有跨区域联系及泛南亚区域议程尚不明晰。⑩此外,对于从伊拉克、叙利亚战场回流的南亚地区极端分子,目前笔者尚未找到证据表明他们参与了母国与“伊斯兰国”有关的极端活动,因此这部分“伊斯兰国”支持者的情况不在本文讨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