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7 516.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871(2017)01-0004-24 德国在1990年统一后的安全环境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难民问题、边界问题、宗教矛盾、民族纠纷等新的安全问题已取代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德国面临的主要安全威胁，①这也使德国的国内安全与欧盟安全以及国际安全连成一体，德国的安全环境复杂化。然而德国保护安全的能力并没有因为安全环境的变化而削弱，这主要得益于德国的情报和安全预警机制。德国根据环境的改变迅速将安全政策的重点转向情报搜集及预防威胁，通过加强应急情报、反恐情报、军事情报和战略情报的搜集与传递来提高预防能力。下文从安全情报的视角切入德国安全预警机制，探索德国安全情报的分类、传递路径、安全危机预警及对我国国家安全体制机制和预警机制的建设与改革的启示意义。 一、德国安全情报的分类 情报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手段，是一国安全事务的重要组成部分。②它不仅包括传统的人力情报，还包括通过各种先进的情报侦察装备获取的技术情报。③情报和情报体制对一个国家的生存与发展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安全情报是实现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和保障，与安全预警机制不可分割：安全预警的准确性需要以准确的安全情报为基础，安全情报的搜集和传递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安全预警机制的成败。德国情报内容包罗万象，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科技、军事、战略等各个方面。从安全的角度看，德国情报主要包括应急情报、反恐情报、军事情报和战略情报。 (一)应急情报 应急情报是指通过各种途径或手段所获取和提炼的有关突发性自然灾害和人为危机的信息。德国地理位置优越，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受到应急安全事件的威胁相对于其他国家较小。但是随着全球气候变暖趋势和极端天气的频现，德国面临着越来越多的自然灾害危机，主要包括动植物疫情、飓风、山洪、雪灾、冰雹、地震等。据统计，从1994年到2003年，德国联邦内政部联邦技术救援署(THW)参加国内应急救援的次数从7268次增加到16042次，④发生的灾害总体上呈上升趋势。与此同时，德国各种社会矛盾和危机开始不断涌现，包括火灾、航空事故、列车事故、移民与社会冲突等人为危机，如1998年的城际特快列车出轨事故造成了101人死亡、88人重伤，2006年发生的磁悬浮列车撞车事故造成了25人死亡、10人重伤。⑤自叙利亚危机开始，特别是2015年以来，大量的中东难民开始涌入德国，截止到2015年8月底就有22.2万。⑥根据2016年德国《安全政策与联邦国防军未来白皮书》(以下简称2016白皮书)，近些年来，国际冲突导致的难民大量涌入德国，难民与德国主流社会之间的矛盾频现，由此带来的暴力冲突在德国蔓延，成为德国社会稳定的破坏性因素。⑦无论是自然灾害危机还是人为危机，都要求德国决策者和相关部门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决策。正是由于应急安全危机的突发性、紧迫性和破坏性，应急情报只有具有及时性和前瞻性，应急安全机构才可能具有处理危机的预见性。因此，应急情报是德国应急安全预警机制发挥作用的关键。 (二)反恐情报 反恐情报是指通过各种途径或手段所获取的有关恐怖主义组织及其活动的信息。德国深受恐怖主义之害。冷战时期，德国就存在左翼极端组织“红军派”和类似的激进组织“青年世界”等。1990年10月德国统一后，原来被冷战时期意识形态压制的民族矛盾、宗教矛盾、难民危机等问题开始集中爆发，此时的恐怖主义活动主要由右翼极端组织策划。他们打着复兴希特勒纳粹德国、反犹排犹的口号，宣扬希特勒极端民族主义思想，实施恐怖主义活动。20世纪90年代初，新纳粹分子和极右势力相互勾结，制造了一系列排外暴力恐怖事件。1992年发生2544起仇外暴力事件，1993年发生1609起仇外暴力事件。1994年5月12日，马格德堡发生袭击外国人事件，土耳其人商店被袭击长达6个小时，警察无能为力，围观者嘘声叫喊给新纳粹分子喝彩。⑧“2000年德国极右势力的排外反犹暴力犯罪案件达15951宗，比上年上升60%，是德国统一后发生右翼犯罪案件最多的一年，达历史最高纪录。”⑨2001年“9·11”事件后，恐怖主义在全球范围内呈泛滥之势，引起了德国执政当局的高度重视。施罗德总理针对“9·11”事件表示，这不仅是对美国的攻击，同时也是对所有民主国家的挑战。他因此认为德国有必要参与国际反恐行动，并表达了对美国开展国际反恐军事行动的支持。⑩反恐遂成为德国情报和安全部门的重要任务。“9·11”事件给德国情报部门带来了巨大冲击，“因为被怀疑驾驶飞机撞击纽约世贸中心北楼的阿塔伊曾是一个伊斯兰组织在德国的创始人；19名劫机恐怖分子中有3人曾在德国留学，他们可能还发挥了骨干作用；劫机分子的部分经费也是由德国汇出的”。(11)默克尔自2005年当选德国总理以后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讲话，认为德国存在恐怖主义的真实威胁。默克尔政府在2006年发布《德国安全政策和联邦国防军的未来白皮书》(以下简称2006白皮书)时指出，国际恐怖主义是对德国自由与安全的根本性挑战和威胁。(12)德国2016白皮书亦指出，国际恐怖主义组织在失败国家异军突起，伊斯兰国等极端恐怖主义组织已具备了类似国家的组织结构，它们针对西方国家频繁发动恐怖袭击，是德国国家安全面临的最直接挑战。(13)2016年7月22日，也就是2016白皮书发表不久，德国慕尼黑一购物中心发生造成10人死亡的枪击事件。(14)恐怖主义严重威胁了德国的安全，反恐成为德国情报部门的首要任务。搜集有关恐怖主义组织及活动的动向、信息，及时发现恐怖主义的潜在威胁，有利于德国采取预防性防御措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