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6201(2017)01-0161-07 随着创新创业国家战略的实施，我国创新创业理论研究与工作实践都迎来新的高潮，对加强创新创业理论研究的呼声也日益高涨。识古方可鉴今，研究创业理论的发展历史对于指导今天创业研究具有重要意义。1948年在哈佛大学成立的创业历史研究中心(Research Center in Entrepreneurial History)作为“第一家对创业问题进行理论研究的学术机构”[1]286，深入系统地认识其发展变迁与学术贡献是更好地理解世界创业理论发展史的客观需要。但是，尽管目前学界对哈佛创业历史研究中心存在并具有重要学术地位这一事实已经广泛共识，对其经历的发展过程、从事的创业研究内容、对创业理论发展的具体贡献这些深层次的问题至今尚无深入系统研究。2014年1月-2016年2月笔者在哈佛大学访学期间有机会接触到该中心完整的原始文件档案，得以对其发展变迁和学术贡献进行系统梳理，希望能为学界同仁深入了解这一创业理论发展历程的重要结点提供有益的线索和信息。 一、哈佛大学创业历史研究中心发展历程的阶段划分 根据不同时期活动的内容主题和运行方式特点，哈佛大学创业历史研究中心的发展历程①可以划分为四个不同阶段。 (一)酝酿与创建阶段(1940.11-1948.6) 中心的建立并非随意的偶然行为，而是长期积累沉淀和努力争取筹备的结果，也是“创业”作为一个研究领域逐渐成为一群经济史学家关注和研究焦点的过程。这个阶段的起点应该追溯到1940年11月来自哈佛大学、杜克大学等机构的8位经济史学家在纽约的一次非正式聚会。这次聚会由时任洛克菲勒基金会社会科学部主任的约瑟夫·威利茨(Joseph H.Willits)召集，目的是起草一份有关经济史学领域研究需求的声明。会后，包括阿瑟·科尔(Arthur H.Cole)在内的三人小组被委托起草这份声明。这份声明与上述群体的其他活动共同推动了鼓舞和指引随后数年经济史学研究规划的形成。这份规划明确将代表性企业历史排在需要展开研究的四类问题之首。在这些学者的推动下，1941年2月，“经济史研究会”(Committee on Research in Economic History，简称CREH)成立了，并在随后哈佛大学创业历史研究中心的创建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随后的几年中，在科尔教授的领导下，经济史研究会的部分学者经过不断的探索，逐渐将创业厘清为明确的研究方向。1945年新年伊始，科尔教授建议研究会考虑在哈佛大学建立一个名为“经济研究会”的机构，致力于美国经济发展活跃因素的研究(包括创业、政府、企业与银行四个领域)，这是创业历史研究中心创建进程中的重要一环。由于经济史研究会很多在美国东部大西洋沿岸的成员都对创业问题感兴趣，“东海岸创业历史学会”于1945年初成立，创业历史研究中心的创建又向前迈进一步。1946年3月，科尔教授开始向卡耐基基金会申请研究资助，用以在哈佛大学建立和运行一个准独立机构，致力于对创业在美国当前所处地位以及发展的历史进程的研究。与此同时，是年6月东海岸创业历史学会对成立一个创业历史研究机构进行了更加实质性的讨论和规划。此后的一年间，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教授出面，与科尔等人一起开始与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威利茨就成立一个创业研究机构的问题进行实质性商讨。1947年9月，科尔教授向哈佛大学教务长保罗·巴克(Paul H.Buck)提交报告，申请成立创业历史研究中心，同时开始向几个基金会申请经费赞助，但均告失败。经过科尔教授对威利茨的极力劝说，加之其他学者的强烈建议，尤其是哈佛大学教务长亲自出面与威利茨商议，洛克菲勒基金终于同意资助。1948年5月21日，基金会向哈佛大学发来公函，决定提供一万美元经费资助，用于从7月1日开始的此后一年创业历史研究，创业历史研究中心正式成立。 通过上述历史的梳理我们可以看到，创业学界目前关于哈佛大学创业历史研究中心开创历史的提法有待进一步澄清。比如，2003年美国创业学者卡茨在《美国创业教育的年代表和知识轨迹》(现已被当作介绍创业教育发展历程的经典文献)一文中的提法是“熊彼特与科尔在哈佛大学创办创业历史研究中心”[1]286，这种关于中心创始人的提法有失精确。事实上虽然熊彼特对中心的创办给予了有力支持，同时也参与了中心成立筹备的部分事务，并且作为举世知名的经济学家其学术影响力对中心的成立发挥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无论从中心成立创意的提出还是整个酝酿创建过程中的组织领导核心人物都毫无疑问是科尔教授，事实上熊彼特教授的参与也是科尔教授努力的结果，这一点，中心成立时发布的公告作了清晰的表述：“……然后科尔教授采取了进一步的行动：(a)争取到熊彼特教授对中心成立计划的支持……”[2]2因此，笔者认为，关于哈佛大学创业历史研究中心的创办，准确表述应是：在阿瑟·科尔的倡导、组织下，在约瑟夫·熊彼特等人的协助、支持下，于1948年7月在哈佛大学正式成立。 (二)探索与试运行阶段(1948.7-1949.6) 由于刚刚成立，中心的人员组成、组织机构、研究主题、运行方式等问题都有待探索与完善，尤其是中心当时只得到了为期一年且数量仅为一万美元的经费资助，这在根本上决定了中心这一年的研究只能是立足当前、在最基础的层面上运行。尽管如此，在科尔教授的领导下，一年来中心开展了富有成效的工作。首先是1948年9月24日，中心印发了一份声明，对中心本学年的工作进行了清晰的描述，内容包括中心的人员组成、办公地点、研究计划等方面。其中关于中心的运行方式，声明指出：由于中心成员平时时间主要需要用来从事自己原本承担的研究、教学和管理工作，所以中心团队的正式活动限于每周召开一次的研讨会，时间选在每周五晚上，先是六点钟在哈佛大学的教师俱乐部用晚餐，六点半开始研讨。研讨会包括中心内部或外请嘉宾的主题讲演以及对提交的其他材料的讨论等内容。一年来，中心共召开了23次研讨会，围绕创业的定义、功能、创业理论的发展史等问题进行了全面、深入的探讨。1949年1月，中心创办的《创业历史探索》(Exploration in Entrepreneurial History)杂志第一期问世了。杂志由艾特肯任主编，沃尔任副主编，每月出版一期，当时每期印数为50册，其出版目的在于为中心团队内部和少数具有同样研究兴趣的外部成员提供相互交流的渠道。这一年中心另外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为中心争取持续运营的经费资助，对此，几乎从中心成立的第一天开始作为中心负责人的科尔教授就有着清醒深刻的认识，他先后向卡耐基集团(Carnegie Corporation)、福克基金会(Falk Foundation)、美林基金会(Merrill Foundation)和惠特尼公司(J.H.Whitney Company)这四家基金会和企业提交了经费资助申请，并与其进行了反复的沟通，但是均未如愿。好在与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沟通取得了积极的成果，但也一直等到1949年6月17日，洛克菲勒基金会才正式做出对中心继续提供为期两年、每年2.5万美元的资助决定。至此，中心终于得以存续，并且由于经过一年的探索和试验运行，加之获得为期两年的经费保障，中心的运行终于走上正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