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的伟大文学家和思想家、世界文化巨人之一鲁迅,不仅在中国家喻户晓,在世界许多国家也享有盛誉,其作品在三十多个国家有五十多种文字的翻译版本。①鲁迅的盛名在韩国也不例外,鲁迅作品面世不久就受到了韩国文人的关注,并通过各种形式介绍于韩国文坛。遗憾的是韩国的鲁迅研究,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在一段时期在国内没有获得一个详尽、系统介绍的机会。时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着我国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贯彻和国际关系的缓和,这种局面才得以有所改观,出现了介绍韩国学界翻译和研究鲁迅状况的一些文章。②然而,要做到系统、全面地介绍韩国的鲁迅作品翻译和研究,当时的国内外研究客观环境显然未能达到一个宽松和方便的程度。 如前所述,韩国对鲁迅的关注仅仅在鲁迅作品面世后几年里就已经启动,历经波折,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也就是说韩国的鲁迅研究在二十世纪就经历了一个起步、发展、受挫、再复兴的过程。本文拟以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依据二十世纪韩国的鲁迅作品的接受与研究的相关史料,对二十世纪韩国的鲁迅研究做一个全面的概述。 二、二十世纪韩国鲁迅研究史概观 一)初期的鲁迅作品翻译与评论(一九二七-一九六○) (一)光复以前鲁迅作品的翻译(一九二七-一九四五) 鲁迅之名最早出现在韩国刊物是一九二○年。该年月刊杂志《开辟》十一月号(总第五号)刊载了署名“梁白华”的《以胡适为中心的中国文学革命=于最近发行的〈支那学〉中=》,其中有如下一段关于鲁迅的内容: 小说领域里首推鲁迅为最有前途的作家。他的作品《狂人日记》,描写了一个迫害狂患者恐怖幻觉,从而开辟了支那小说前所未有的境界(笔者译,以下未注明译者的译文均同)。 署名作者梁白华,原名梁建植(一八八九-一九四四),当时活跃于韩国文坛的小说创作、评论、翻译等领域,尤以大量翻译中国古典戏剧而著称,曾被当时韩国作家李光洙称为“朝鲜唯一的中华剧研究者和翻译者”。③他曾使用过菊如、白华等笔名,一九二二年以后就专用“白华”作笔名撰文著述,“白华”几乎成了他的真名一般。④但是,梁白华的这篇评论,后来被核实为日本人青木正儿《胡適を中心に渦いている文學革命》的译稿,而非本人原创。⑤国内及韩国曾有部分文章,将梁建植的该文当作第一个由韩国人著述的关于鲁迅的评论并不正确。 第一个将鲁迅作品译介到韩国的人是柳基石。柳基石于一九二七年在月刊杂志《东光》,发表了鲁迅《狂人日记》全文的韩文翻译稿,刊载期号是当年八月号,通卷第十六号,署名用了笔名“青园”。这些情况和下面的有关作者个人状况的资料,在国内介绍文中都未有提及,想必是因为当时条件所限无法核实之故。 翻译者柳基石(一九○五-一九八○),是韩国当时的文学批评家、独立运动家,号树人,曾用柳絮、青园等笔名从事文笔活动。⑥刊载柳译文的《东光》创刊于一九二六年五月,因财政困难等原因,一九二七年八月出完柳译文的第十六号之后,曾一度被迫休刊,一九三一年一月得以复刊,最终至一九三三年一月停刊。⑦《东光》具有当时韩国民族主义团体“修养同友会”机关刊物的性质,著文的作者以该会会员居多,登载的主要内容均是关于“修养同友会”的“务实力行”,鼓吹道德修养、涵养民族力量等方面的内容。译者柳树人曾一度跟随该团体创始人安昌浩,奔波于中国上海与吉林之间,他的译文登在《东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这之后,被译成韩文的鲁迅作品是《头发的故事》。这篇由梁白华翻译的作品,收录在一九二九年一月由开辟社出版的《中国短篇小说集》里。继之,梁白华又于一九三○年一月四日-二月十六日,用笔名“白华”分二十四回,在《朝鲜日报》连载了《阿Q正传》全文的韩文译稿。⑧ 考察韩国的鲁迅研究,不能不提的还有丁来东。丁来东(一九○三-一九八五)曾留学日本,后来于一九二四年八月转到北京攻读英文,私下却决心研究中国文学,苦心学习汉语。丁来东从一九二八年开始撰写大量介绍中国文学的文章,投往韩国的报纸、杂志上。一九三○年,他翻译了鲁迅小说《伤逝》并以《爱人之死》之名,发表在《中外日报》的一九二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四月十日的版面上。⑨同时,丁来东又是在韩国第一个著述并发表鲁迅作品评论的作者,这方面的内容,本文准备在后文作详述。 日本军国主义统治时期,韩国的抵抗运动家、诗人李陆史(一九○四-一九四四)对鲁迅更是推崇备至。李陆史原名李源禄,也叫李活,陆史为号。鲁迅逝世后,他不但撰述了一篇鲁迅追悼文章(后文有详述),还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在杂志《朝光》⑩十二月号(第二卷第十二号),刊载了鲁迅的《故乡》韩文全文译稿。李陆史对鲁迅情有独钟,在译文前还登了加黑框的鲁迅遗照,并附了一段关于鲁迅生平和主要作品的简介。 (二)光复以前关于鲁迅的作家论及作品论(一九二七-一九四五) 随着梁白华一九二○年刊登在《开辟》的《以胡适为中心的中国文学革命》被核实为日文的翻译稿,丁来东的《中国短篇小说家·鲁迅及其作品》,就成了韩国的第一篇关于鲁迅作品的评论。 丁来东的这篇评论,从一九三一年一月四日至当月三十日在《朝鲜日报》文艺版,分二十回连载,共用二十二天全文才刊载完毕。(11)其中有五天未刊,估计是作者的文稿没有及时到达报社之故,因为根据《丁来东全集》附录的自撰年谱,发表该文当时作者暂居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