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阅读民国时期河南报纸《中国时报·前锋报》“联合版”时,在该报第2版“人民会场”栏,发现几则与诗人徐玉诺有关的史料。这几则史料分别是:索陶的《一代诗人 而今何在?——忆徐玉诺先生》,培麟的《诗人徐玉诺趣事》,叶红的《先进诗人现教古书——我所知道的徐玉诺先生》。《中国时报》《前锋报》为民国时期河南省的两份重要报纸,《中国时报》1945年12月1日创刊于开封,发行人为郭海长;《前锋报》1942年元旦创刊于南阳,发行人为李静之。自1947年元旦起,《中国时报》和《前锋报》两报停刊,并同时在开封改出“联合版”,1948年6月19日开封第一次解放时停刊。《中国时报·前锋报》“联合版”第2版开辟有一题为“人民会场”的文化性质的小栏目,关于徐玉诺的这几篇文章就出现在这个栏目中。 《中国时报·前锋报》“联合版”有关徐玉诺的几则史料,不见于秦方奇的《徐玉诺研究文献索引》①,亦不见于其他徐玉诺研究文献中。由于这些文章对徐玉诺研究有一定价值,故笔者将其整理出来,以供研究者参考。 索陶的《一代诗人 而今何在?——忆徐玉诺先生》 索陶的《一代诗人 而今何在?——忆徐玉诺先生》,刊《中国时报·前锋报》“联合版”1948年5月21日第2版“人民会场”栏。文章1600字左右,现整理如下: 一代诗人而今何在? ——忆徐玉诺先生 古今来的穷诗人很多;今天我想起其中的一位,徐玉诺先生。徐先生现在不过五十上下,这新文艺运动时代的红诗人,现在并没有失掉写作能力而被人遗忘,实在是不应该的事。 徐先生的创作不太多,他的诗在当时是特树一帜的,充满了新生的罗曼谛克的情绪,也就是那个时代里所有青年的情绪。诗集有《将来的花园》,只是我现在背诵不出几首,往年良友出版的“新文学大系”里有几篇选品,在比较资格稍老的图书馆内当能找到。 徐先生整个作品的评价,是批评家的事,我今天不再多说了。有一点关于徐先生自身的问题,即徐先生的籍贯是河南鲁山,并不是南阳,张默生先生在《记怪诗人徐玉诺》里弄成南阳,当是记错了。 我和徐先生认识是在民国二十四年的秋季,那时候徐先生再回淮阳二师授课,我是三年级上期学生,他担任了我们的学术文。所谓学术文者还是国文,不过偏重些专门研究罢了。在徐先生未来以前,他的故事,已知道的很多了,譬如自己开裁缝铺啦!养母牛挤牛乳,牛乳没挤成反把牛饿瘦了,没办法又赔钱卖了啦!所以当徐先生来了后,很多同学背地喊他徐疯子。但我感觉徐先生并不疯,他不过是在撒谎社会里,独自一个人有颗真正的心,说老实话,作老实事罢了。 从受徐先生的课中,我认识徐先生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很好的教授。记得一次讲一篇文章,说到北京小胡同卖豆腐老人的敲梆子,他闭起眼睛“八……拉,八……拉”,全班同学都默然静听,好像真真梆子在响。讲说“荷”,他说莲子中有两片黑的东西叫做“蕊”,味最苦。他在福建厦门大学教书的时候,曾以“在建不食建莲子,一个黑心一个苦”两句诗送朋友。正面说福建莲子的黑心苦,影射说“再见不食建莲子,一个黑心一个苦”。就是再见面不要吃福建的莲子,一个人黑了良心,一个痛苦。这是何等巧妙的想象。只可惜当时没有问问徐先生,那位朋友是男还是女。 徐先生对清代小说家中,极推崇李渔即李笠翁先生,并盛夸李氏之《十二楼》,认为天下第一好书,说这本书民国来原未流行,由他在福州书肆发现,后来介绍给胡适之先生,后来还把他收藏的孤本给我们看。当时我们为好奇心所动,每人在书局买了一本,现在不知道丢在那里了。 徐先生和有些文学家一样,也有历史癖和考证癖,他曾经给我们介绍过鲁阳碑,碑体是汉隶。那是他独自在他的故乡鲁山县城墙边发现的。作有考证载当时的《河南民报》。张默生先生说他在抗战后期发掘石器,把顽石当古代石器赠送某将军,我想也许不虚,因为徐先生原不是一个考古学家。 徐先生,有细高的身材,美丰姿,到处教书,有不少女学生向徐先生追求,但徐先生却不曾爱上一个,徐先生只爱他的小脚老婆,因为她是他的知己。很爱他一位千金,虽然不到十岁,死了后还为她立碑作墓志,《语丝》某期上曾有一篇纪念他这位千金的文章,现在记不清内容了。 徐先生的思想,以前不大清楚,以后则完全是淳朴的农民的。这也许是因为徐先生十几年,从不曾离开农村的关系。他穿的是紫花布,吃的是窝窝头。曾有一个时期办杂志,用的名字叫“太平车”,也是农村的一种交通工具。 《现代史料》上曾记载当年他是文艺运动的一个领导人,何以到后来消沉无闻,我想恐怕是这样:当时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正是封建军阀称雄割据的时代,他除了一度到厦门教书外,完全在北方,对于北洋军阀和帝国主义者勾结,镇压革命势力,残贼人民的情形,他有高度的反抗情绪,但因为只有冲动的感情,而没有冷静的头脑,只能叫喊,而不能深一步探讨社会恶劣的原因,寻找出斗争的办法,所以一遭打击便不能再重整旗鼓应战。虽然自己在呼号,但实际上自己没有和大众接触,却站在群众以外,和后来他虽具有农民的思想,但和农民没有真真密切的接触是一样。 和徐先生离别快十年了,我为生活所迫,行脚僧似的走遍了国土,对于徐先生的消息,十分隔膜,三十一年在重庆时,听一位同学说,徐先生还在鲁山原籍教书,生活十分困苦,某同学曾商请文协救济,不知道办到没有?现在每想起来,只有对徐先生遥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