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萨赫勒(Sahal)地带是南部撒哈拉沙漠和中部苏丹草原交汇的半沙漠地带,西起大西洋、东抵红海,是北非和撒哈拉以南非洲之间的分隔带,囊括尼日尔、乍得、苏丹、南苏丹北部及厄立特里亚以及塞内加尔北部、毛里塔尼亚南部、马里及阿尔及利亚南部边缘、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利亚北部等11个国家和地区。萨赫勒地带是非洲北部浅肤色人种地区和南部黑色人种地区的结合带,又是北部伊斯兰教地区和南部非伊斯兰教地区的分隔带与结合带。恐怖主义在萨赫勒地带的迅速扩散使该地带成为新的恐怖主义动荡地带,也使国际恐怖主义与种族矛盾、宗教矛盾相互交织,将世界“动荡弧”从南亚、中亚和中东地区延伸至非洲北部、西部,为国际恐怖主义带来更大的生存和活动空间。十多年来,国际恐怖主义从地缘上对萨赫勒地带形成了半包围之势。“基地”组织(AJ-Qaeda)众多的分支如“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AQAP)、“索马里青年党”(al-Shabaab)与“基地”组织北非分支“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AQIM)不断渗透、蔓延,与萨赫勒地带恐怖势力如尼日利亚“博科圣地”(Boko Haram)及苏丹、索马里、厄立特里亚的极端组织等相互勾结和相互呼应,使整个中东北非地区日益成为极端恐怖势力的泛滥区。 非洲萨赫勒地带的恐怖主义有不少值得注意的特征,包括危害严重、活动范围广、手段多样化及内外勾连等,其一是扩散危害的严重性。据不完全统计,自2007年年初至2013年年末,“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在萨赫勒地带发动恐怖袭击200余次,至少造成1649人伤亡。①其中2012年,该组织支持马里北部武装势力“阿扎瓦德民族解放运动”(MNLA)的军事政变,并联合其他恐怖势力控制了几乎整个马里北部地区,致使马里成为国际恐怖主义活动的重灾区。2013年以来,面对法国等国在马里的介入,该组织及其分支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行动,袭击目标包括政府武装、军事基地、基础设施和西方人员,对西部萨赫勒地带的社会稳定和人身安全构成严重威胁。“博科圣地”2009年后频繁发动大规模恐怖袭击,截至2013年底已发动恐怖袭击678次,造成3663人死亡。②2014年以来,“博科圣地”攻势不减,8月24日其领导人阿布巴卡尔·谢科(Abubakar Shekau)在一个小镇宣布建立“哈里发伊斯兰国”(Islam State),气焰极为嚣张。据估计,“博科圣地”的成员已达万人之多,其恐怖活动已使65万人无家可归,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③ 其二是扩散范围的跨国性。萨赫勒地带恐怖势力的活动自2008年起逐渐突破国家边界。在阿尔及利亚境内遭受沉重打击的“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不断将其力量向萨赫勒地带国家转移,2011年后以马里北部城市基尔达(Kidal)为中心建立恐怖主义基地,迅速向阿尔及利亚南部和马里北部扩张至毛里塔尼亚东部、马里西部、尼日尔西部,并与尼日利亚的伊斯兰激进武装取得联系。④法国和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简称“西共体”,ECOWAS)对马里局势的介入又迫使该组织将一部分恐怖力量转移到了利比亚南部地区。与“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有着密切联系的“伊斯兰捍卫者”(Ansar Al-Dine)、“西非圣战统一运动”(MUJAO)和“血书组织”(al-Mulathamun Battalion)也都采取跨国活动方式。尤其是“血书组织”,依托AQIM的扩散路线,已经将其势力渗透到马里、尼日尔、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等多个国家。⑤值得注意的是,2013年以来,“博科圣地”的活动范围跨越尼日利亚东北部边界,扩散到喀麦隆北部和乍得湖盆地一带,并向尼日尔和马里蔓延。 其三是扩散手段的灵活性。一方面,恐怖组织以“游击战”方式与单个国家周旋,即使遭受打击,也可以迅速地转换据点并补充成员。如“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采用游击战和运动战战术,不仅躲避了阿尔及利亚政府的严厉镇压,还迅速在西部萨赫勒地带的其他国家开辟新据点。另一方面,恐怖组织内部日渐分散化和多中心化,各分支越来越多地独立运作。它们可以聚集人力和财力资源协同作战,发动大规模恐怖活动,还能“化整为零”加大恐怖袭击的密度,使区域内国家防不胜防。此外,恐怖组织的培训、传播手段日趋多样化。有证据表明,“博科圣地”建立了多个训练基地,成百上千名成员通过各种灵活方式接受AQIM的训练,熟练掌握了恐怖策略和恐怖手段。“基地”组织的惯用伎俩,炸弹袭击、暗杀、武装突袭等手段和“地下”活动已成为其主要袭击方式。⑥它还从AQIM习得频繁劫持人质等恐怖活动战术,甚至模仿其从事贩毒、劫持人质等活动,筹集活动经费。 其四是扩散方式的渗透性。这是由该地区民族和宗教矛盾决定的。“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博科圣地”、“西非圣战统一运动”等恐怖组织就是通过宗教传播极端思想和排外思想来扩大其号召力的。“博科圣地”在尼日利亚东北部各州根基深厚,该国穆斯林约占总人口的50%,其北部12州自1999年开始就采用伊斯兰教法。“博科圣地”的排外宗旨对北部各州的穆斯林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从而蛊惑了不少民众。同时,恐怖组织利用国家治理的漏洞,不断渗透到民众的政治、经济生活之中。在一些贫穷、粮食危机不断等国家治理不善的地区和一些偏远地区,恐怖组织利用民众的失落感和对国家认同的缺失,攫取了经济和政治事务的管理权,不断构筑恐怖主义的社会基础。“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就为弱势族群提供基本生活资料,扮演“保护者”角色;⑦甚至取代政府进行行政管理,如从部落获取税收、自行司法裁决并向为其服务的人员提供较高报酬,以至吸引了不少民众加入恐怖组织。另外一些恐怖势力特别是有反政府色彩的恐怖组织则发动民众抵制、破坏国家选举等政治活动,使得民众对国家的认同不断弱化,转而滋生对恐怖组织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