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出版时间:2014-04-22 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316/j.cnki.jhem.20140514.002.html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8381(2014)06-0035-08 doi/10.13316/j.cnki.jhem.20140514.002 大学理念和高等教育理念同属于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范畴。长期以来,二者都是模糊的概念,在现实中一度裹挟于两股时代潮流甚至是对立的趋势之中。一种情况是,由于“现代大学已经淹没在复杂而庞大的高等教育系统之中,可是人们却依然用传统的大学理念看待高等教育,甚至用大学理念代替或涵盖高等教育思想,同时也试图用所谓的‘大学的理念’来要求整个高等教育”[1]。另一种情况是,伴随着纽曼(John Henry Newman)的逝去,传统大学理念被尘封于历史渐受冷落,与此形成对比,在高等教育大发展的时代浪潮中,各种名为高等教育理念的学说备受推崇。高等教育理念渐渐取代了大学的理念并试图彻底消除大学理念的痕迹。究其原因,概因没能理解传统大学理念与高等教育理念的本质差异,忽视了二者的特殊性与不可替代性。传统的大学理念不可能准确地诠释高等教育的内涵,更没有能力统摄当前高等教育的实践,而现代的高等教育理念还不甚成熟,在其自身的完善过程中没有资格去遗忘历史,尤其是传统大学理念经久不衰的精髓。基于现实中对大学理念和高等教育理念的不甚理解甚至诸多误解,选取纽曼的《大学的理念》和巴尼特的《高等教育理念》两个经典文本,作为传统大学理念和现代高等教育理念的代表,试析高等教育的哲学从大学的理念到高等教育理念发展和转型的历史趋势。 纽曼是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的神学家、教育家、文学家和语言学家。《大学的理念》一书是他在宣传都柏林大学和在其他场合所作的大学教育的演讲的修正整合,后成为西方教育史上较早系统、全面地论述大学教育基本理论问题的名著。19世纪,伴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成功带来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巨大变迁,所谓的“新大学运动”应运而生并向传统大学发起挑战。这些新大学严重危及了英国高等教育几百年来的古典人文主义教育传统,使英国传统大学的理念岌岌可危。与此同时,以斯宾塞和赫胥黎以及爱丁堡评论为代表的功利主义和科学主义也向传统牛津与剑桥的保守主义发起攻击。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纽曼为捍卫传统大学古典主义教育,对大学教育的理论进行了全面、综合的理性建构,最终汇成《大学的理念》一书并深刻地影响甚至主导了后来学者的大学思维。正如英国学者科尔(I.T.Ker)所言:“在纽曼以后的所有关于大学教育的论者都是对他的论文的脚注”,可以说纽曼的大学理念作为一种“纲领性文件”规训甚至制约着后来大学教育哲学的发展。 罗纳德·巴尼特(Ronald Bamett)是英国当代著名的高等教育理论权威,英国伦敦大学教育学教授。《高等教育理念》一书最早出版于1990年,但直至今日一直备受注目。英国《高等教育》发表评论:本书深入地分析了自由高等教育的情况,提出了一系列回归自由高等教育的可行性建议,使我们对高等教育的认识更加清晰。蓝劲松在该书译序中指出,该书构建了一种“高等教育的教育理论”,使高等教育原理(理念)探讨的重心由“大学”回到“高等教育自身”,从而实现了作者所说的“本体论转向”。《高等教育理念》的诞生主要源于两个依据:其一,理论层面上,“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无论纽曼、雅斯贝尔斯还是金耀基,相关论著大多讨论的是‘大学理念’而不是‘高等教育理念’”[2]2。正如巴尼特本人所言:“从教育视角解读高等教育的理论框架付之阙如……在高等教育领域我们并未建构任何现代教育理论。”[2]8其二,现实层面上,高等教育理论的重建主要“鉴于高等教育的公理基础受到了严重削弱,使得高等教育背离了其解放本质,加之‘我们当前的高等教育实践极少得到来自重大的教育争鸣及相关哲学与社会学假设检验的支持’”[2]5。在此背景下,巴尼特开创性地从教育的视角重审了高等教育的理论问题并结合实际设计了指导高等教育回归的具体构想。 一、从机构实体哲学到教育本体哲学的转变 纽曼把整个大学教育论述的起点建立在他对大学性质的解释上:大学是教授全面知识的地方。依据上述观点,大学首先是一个空间概念——场所,而“场所”一词表明大学是一个机构即显在的实体存在。那么大学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所?在纽曼所构建的大学宗旨中,大学“一方面是心智性的,而非精神性的;另一方面,是对知识的普及和扩展,而非提高”[3]21。在上述关于大学“是而非”的界定中,可以将大学和另外两种机构区分开来。首先,大学不是精神性机构,不履行德育之责。言外之意,大学是教学机构而非宗教。在纽曼的大学意识中,大学并不能从根本上改造堕落者和罪人,而“一个具备真正道德品行的人,不同于只有世俗的、功利性品德的人,只有通过罗马天主教的教导、信仰和对教义之践行才能塑造这样的人”[3]2。其次,大学不是知识提高(即知识生产)的机构,不承担研究之责。换言之,大学是传授知识的场所而非科学院。纽曼承认在大学与科学院之间不存在精神的对立,而只是存在宗旨上的差别——“大学的建立意在向那些希望自我完善的学生传授各门学科,科学院则旨在进行科学发展中的新的研究”[3]23。依托于劳动分工理论纽曼构建了大学机构分离论哲学,使“大学的归大学,宗教的归宗教,科学院的归科学院”。将大学的职能纯粹化为教学(目的在于心智的培养),同时在大学之外亦使道德修养与知识创新能力不至于在人性全面发展中被动缺失。而这种传统大学职能的纯粹性对当前大学无所不包、无所不能的过度自信不无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