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 离心倾向占优势正让位于向心倾向占优势、经济利益的矛盾日益超出政治利益的矛盾,构成当前俄中央和地方关系的基本态势。现行政策诸多方面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国家财产私有化等因素加深和激化了这一关系中的矛盾。看来,由谁掌握经济主导权是今后中央与地方关系中的主要矛盾,其焦点已从确定双方的政治关系转向划分经济权限。俄各种不同资本间的争斗,也会直接影响中央和地方对立营垒中政治力量构成发生变化。 【关 键 词】 俄罗斯联邦制联邦主体联邦中央地方主义 俄罗斯作为一个从名义上的联邦制向真正意义上的联邦制过渡的国家,联邦中央和地方(这里通称为联邦主体)的关系问题,一直是俄罗斯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而且往往构成各种政治问题或者事件的背景。1996年6月15日颁布的《俄罗斯联邦国家民族政策设想》称, “完善联邦关系是俄罗斯对内政策中优先考虑的任务之一”。联邦主体行政长官的选举活动更把这个问题提到了俄政治生活的首要地位。 一、基本态势 目前,俄罗斯中央—地方关系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前一段时间占优势的离心倾向正让位于向心倾向,经济利益的矛盾正日益明显地超过政治利益的矛盾。80年代末到1991年,中央—地方关系的主格调是各个地区共和国争夺主权的呼声最高、争取民族自决权的口号最时兴。现在,直接与联邦中央对抗和拿中央政权的各个分支机构之间的矛盾做文章的现象大大减少;地方选举的意识形态色彩明显减弱,反莫斯科的主题也比预料的要缓和;在许多情况下,地方当权者开始避免使用“主权”这个字眼与中央抗衡。但同时,出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动机我行我素的做法却有所蔓延,形成了联邦中央为国家财政的稳定孤军作战,而地方当局则借助国家的拨款和其他资金在公民面前为自己赢得声誉,破坏联邦财政稳定。在目前条件下,要求经济独立一般来说并不表现为追求形成一个封闭的、自给自足的市场,而是地方当局要求更多地掌握对经济资源和经济决策的控制权。这不仅涉及到中央和地方的利益关系,而且涉及到各个经济主体和地区的利益关系。因此,如何在地方和中央之间划分管辖对象和权限、分割产权,以及怎样形成国家的整体经济政策,正在变得越来越尖锐。有些联邦主体在把本地区的全部经济权控制在自己手里之后,还在蚕食联邦政府的职权。在这方面,已经当选的地方行政长官们表现尤甚。 出现上述状况并非偶然,因为从俄罗斯的舆论走向看,许多政权职能从中央转交到地方越来越被认为是合乎历史规律的过程。另外,经过前一阶段地方上的力争和联邦中央的退让,现在地方已经从中央手里基本上获得了政治上的独立性。那么,争取获得经济独立性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这种态势进一步发展的必然结果。有些评论文章明确道出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需要权力是为了增加财产,而财产本身又会产生更大的权力”。 在观察这种发展态势时,还应该注意到以下情况:1.无论是在全联邦范围内还是在地方上,各种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越来越多,他们之间的差异也越来越大,而且他们对确定各个地区的发展趋势和发展性质有很大的发言权。2.地区政治独立性的扩大意味着中央政权的影响受到日益增多的限制,从而使得向地方当局施加压力的经济渠道变得愈发重要;换句话说,中央当局要想在政治上影响地方,首先就必须有对经济、财政资源和决策的控制权,而中央能够控制的企业、部门和其他经济主体与中央的政治领导的联盟则是实施这种战略的最有效的方法。有些文章指出,地方当局特别放心不下的是:通过中央政府机关和各种当权者之间的个人联系网,某些“跨地区”的经济主体有可能在更大范围内实施自己的政治影响。为了抵御来自外部的竞争,地方上就需要自己掌握尽可能多的权力,同时尽量削弱中央的监督。 二、原因初析 俄罗斯中央—地方关系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一些现行政策产生了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 提出任意放权和鼓吹人权至上就是两个明显的例证。俄罗斯的地方主义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以纯粹实用主义的政治经济面目出现的,突出表现在乌拉尔、西伯利亚和滨海地区;另一种是采用争取民族自决运动的形式,力求以一定的形式确认民族主权,突出表现在伏尔加河流域的各个共和国,首先是鞑靼斯坦,还有北高加索,在俄罗斯北部的自治地区也有一定程度的表现。叶利钦于1990年提出的“能拿多少主权就拿多少”的著名口号,对这两种形式的分离主义情绪都起了催化作用,导致了地方上的多数政治家不顾自身条件是否许可,一味地向中央争权。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地方政权机关普遍赶在联邦会议之前通过自己法律的现象,致使联邦中央还没有来得及制定出关于联邦主体国家制度的基本原则法,就有20多个联邦主体已经通过了自己的有关章程,它们当中绝大多数都与俄罗斯宪法发生矛盾。1994年11月,联邦中央做出决定,在远东地区可以用当地黄金产量的10%建立自己的抵押基金。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实际上意味着克里姆林宫正在亲手建立各个地区自己的印钞中心,在自己没有能力扭转金融资本匮乏的情况下,正在向意欲推行独立金融政策的地方当权派做出让步。1995年底俄联邦通过的《关于分割产品协议的法律》,也是为了与地方上分担资金紧缺的重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有些地方要求扩大可分割产品清单规定的范围,趁机扩大自己的权限,甚至不惜采用地方立法的办法达此目的。宣扬人权至上的观念对本来就非常复杂的民族关系问题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已经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