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印度总理英·古·古杰拉尔和巴基斯坦总理纳·谢里夫,在第九届南亚区域合作联盟(简称“南盟”)首脑会议期间进行了双边会谈。这是两国总理自1989年以来第一次正式会晤。这两位领导人来自被国际舆论称为冷战后有可能爆发核冲突的两个核门槛国家,他们坐到一起共商摒弃前嫌、和睦相处大计,引起公众普遍关注。两国总理会晤的乐观情绪使南盟各国受到鼓舞。古杰拉尔总理说,“我们的会见热情、友好,双方都同意摒弃前嫌,开拓新路。”谢里夫总理风趣地指着古杰拉尔说,“我非常喜欢这个人,我同他将再次相见,这样会谈的机会是难得的。”两国领导人同意建立热线联系,安排释放近400名闯入双方海域被拘押的渔民,建立联合工作小组讨论解决双边悬而未决的问题,并就印度每年向巴基斯坦购买300万千瓦电力一事进行磋商。双方还同意放宽两国间的签证手续。 从失和到对话 印巴长期失和近半个世纪,令人欣慰的是,去年底今年初,印巴关系开始明显松动:两国领导人借彼此建国纪念日和新政府首脑上台互致贺电之际,都再三表示出尽快改善关系的愿望;第八轮外交国务秘书谈判于3月28日至31日在新德里落幕。6月19日两国总理恢复进行热线通话。6月20日至23日外秘级第九轮谈判在伊斯兰堡进行,取得一定成果。两轮谈判相隔时间之短同过去的记录相比显然是一种进步的迹象。5月印巴首脑马累会晤被双方外交人士一致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可能成为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分水岭”。 印巴关系近来呈现转机的主要动力来自内部,因为旷日持久的军备竞赛使两国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和物力,严重地阻碍了社会经济发展,为此,两国人民迫切希望政府致力于发展经济,一改贫穷落后的面貌。印巴独立后,英国殖民者遗留下来的克什米尔归属争端一直成为历史包袱,沉重地压在两国人民的身上。两国为此打过三次仗。1989年以后,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动乱,印度政府派驻60万大军维持秩序,每天军费支出就高达3000万卢比。巴基斯坦也在边界部署重兵。双方军队经常近距离对峙,发生交火。1996年1月,巴控克什米尔卡胡塔前沿地区一所清真寺受到火箭袭击,巴政府称是印军所为,印政府矢口否认。1995年12月,一架安东诺夫飞机向印度西孟加拉邦空投了大量武器,印方怀疑背后有巴政府的背景,巴方则指责印政府毫无根据地对巴攻击。两国在锡亚琴无人烟的冰川地区派兵把守世界最高的据点,仅恶劣的自然条件就经常造成人员和财产的巨大损失。印度于1974年爆炸了一个原子能装置,巴基斯坦不甘示弱,也大力发展核武器。据西方情报部门估计,印度拥有100枚原子弹,巴基斯坦则随时可装配15—20枚。同时两国都拒绝签署核不扩散条约和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在冷战后国际形势缓和的情况下,印巴两国都大力扩张军备,军费开支逐年增长,印度1996—97财政年度的国防预算是84亿美元,而1997—98财政年度增长了21%,达到102亿美元。巴基斯坦每年人均军费开支高达26美元,而用于卫生和教育的却仅有10美元。谢里夫总理在南盟首脑会议上呼吁,印巴两国紧张关系加于两国的沉重负担再也承担不起。岁月流逝,别的地区已经纷纷起飞,印巴两国仍都有一半,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古杰拉尔总理表示赞同两国政府应把发展经济置于优先地位。 双方调整对外政策 印度自独立以来一直坚持不结盟的外交政策,但是近几年外交上的孤立局面,尤其是去年印度在签署《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和申请加入安理会等重大外交行动上受到的挫折,使印度认识到,一些全球性的政治经济发展势头,印度是难以改变的。控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生产和扩大贸易就是最为明显的例证。进入21世纪,经济落后在世界上就没有地位,长期与邻国关系紧张,就会影响经济的增长。所谓的“古杰拉尔主义”正是在这种大的历史背景下提出来的。印度实行的面向邻国的古杰拉尔主义,是古杰拉尔总理在担任高达政府的外交部长时提出的,其基本内容为:(一)印度在不要求对方给予回报的前提下,将向尼泊尔、孟加拉国、不丹和斯里兰卡等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二)南亚各国不应让其领土成为危害别国利益的活动场所;(三)南亚各国应互不干涉别国的内部事务;(四)南亚各国间应互相尊重领土完整和主权;(五)南亚各国之间的争端,应该通过双边谈判和平解决。根据这些原则,印度先后与尼泊尔和孟加拉国签订《综合开发马哈卡利河流域条约》和《恒河河水分享条约》。印度还和尼、孟、不丹探讨开展“成长三角”式的次区域合作计划。今年6月5日,古杰拉尔总理在访尼时与尼首相昌德签定了关于印度同意经由印度东北部咽喉要道普尔巴里为尼提供一条陆上通道的协议。 巴基斯坦在贝·布托政府时期就曾致函高达总理,提议两国通过谈判解决彼此争端,表现出要求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的意愿。巴基斯坦商人也纷纷要求打开印度这一南亚最大的市场。身为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派)主席的纳瓦兹·谢里夫是巴基斯坦旁遮普省人,早在1990—93年出任巴总理职务时,他就竭力维护过印巴关系改善的势头。目前谢里夫政府在议会两院拥有绝对多数,不久前议会一致作出废除宪法第八修正案的决定,大大加强了政府的地位。谢里夫的稳固地位有助于实施其“亲善政策”。在南盟首脑会议上发言及会见记者时,谢里夫都未提及敏感的克什米尔问题,表达了与印度改善关系的诚意。由于双方调整外交政策,今年3月份,印巴两国外秘恢复了自1994年1月中断的官员会谈。4月份两国外长在新德里举行的不结盟国家外长会议期间又进行了会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古杰拉尔和谢里夫可算是地地道道的同乡,他们都出生于目前巴基斯坦的旁遮普省,他们使用同一母语——乌尔都语,这是印巴两国历届总理中在语言上最易沟通的,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两人在积极改善双边关系问题上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这种个人政治偏好与印巴关系现在从僵持走向松动无疑是有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