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059(2014)02-0047-07 “考试划范围”、“死记硬背”、“临时抱佛脚”是我国本科生访谈中出现的高频词。加强短时记忆的背诵迎考是本科学习中的难忘经历,但其学习效果并不明显。和“背诵记忆”相比,我国本科课程在多大程度上强调更复杂的思维认知?和美国本科教育相比,我国本科课程是否更注重“背诵记忆”而忽视高阶学习?从学生角度看来,哪些本科教学实践超越了“背诵记忆”,强调高阶思维能力发展?这些教学实践有什么共同特点?本文将回答以上四个问题。 一、文献评述 自1990年博耶提出“教学学术”概念以来,教学学术运动在全球范围内推广,高校日益重视提高本科生教学质量,注重培养学生高阶思维能力[1]。学界对于高阶思维没有公认一致的定义,但对其包含内容的认识相对一致。布卢姆在1956年版的教育目标分类中将学习目标分成六类:知识、理解、应用、分析、综合、评价[2]。90年代,安德森等修订了上述认知目标分类,用认知过程中的动词替代了学习目标中的名词,从低阶到高阶依次为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和创造[3]。 在高等教育领域,高阶思维和深层学习的概念联系在一起。马顿和塞尔卓1976年首次提出表层和深层两种学习取向[4]。表层学习取向表现为在学习材料时,学习者往往不愿意认真思考而只是机械地记忆所阅读的内容;深层学习取向表现为学习者对学习材料进行深层加工,进行理解、联系、融合等高阶思维过程。使用深层学习取向的学生学习成绩更高、保留信息时间更长、综合和转化信息的速度更快,学习体验更愉快[5-7]。 国外学者针对大学阶段的深层学习开发了一系列调查量表,最近的是全美大学生投入调查(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SSE)团队构建的量表①。过去十几年间,北美超过1500所高校使用NSSE工具调查本科生学习体验,作为院校改进的诊断依据。NSSE研究者通过分析多年调查数据,建构了“深层学习方式”量表,包括三个子维度:高阶学习、整合学习和反思学习[8-10]。其中,“高阶学习”维度包含四个题项(见表1),该维度结构稳定、内部效度高(见表2)。除了这四个题项,问卷还询问本科课程对“记忆”的强调程度(记忆课堂或阅读中的事实、观点或方法)。 我国关于高阶思维能力的文章多为介绍国外的理论及教学方式,集中在中小学教育阶段[14-15]。在高等教育阶段,我国学者对高阶学习的研究集中在远程教育情境或糅合在更宽泛的议题中[16-17]。课堂情境下针对高阶学习的实证研究相对匮乏,本文试图填补这一空白。
二、研究方法和数据 本研究结合定量和质性研究方法,通过分析本科生调查数据回答前两个研究问题,通过分析本科生访谈资料回答后两个研究问题。 本研究的调查数据来自2009年中国大学生投入调查(NSSE-China)。NSSE-China项目于2007年启动,经过一系列文化适应和预测试后于2009年首次在全国范围施测[18-19]。2009年共有27所高校参加,在院校内部对全体本科生进行随机抽样。本研究使用了21所公立普通本科院校一年级和四年级学生的调查数据。 本研究的访谈资料来自一项关于中国本科生学习收获和求学体验的课题。2010年,笔者在国内五所普通本科院校深入访谈了64位四年级本科生,采用了目的性抽样中的最大差异抽样方法,最大限度地覆盖不同学生群体,以体现多样性。被访谈者所在高校均参与NSSE-China 2009年调查,但它们的地理位置、办学层次、类型、本科生规模均不同(见表3)。
三、研究发现 (一)我国本科低年级课程更强调低阶思维,高年级课程更注重高阶学习;高年级课程和低年级课程相比,在高阶学习的重视程度上有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但实际差异并不大 首先,比较课程在五个思维层面的均值,对一年级和四年级本科生的调查数据分别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我国本科课程在五个思维层面的要求存在显著差异:一年级F(4,33757)=203.34,p<0.001;四年级F(4,21405)=38.87,p<0.001。事后比较检验发现,一年级课程最强调记忆和分析两项认知能力,两者之间没有显著差异;四年级课程最不强调记忆,更重视分析、综合、评价、应用四项高阶思维能力(见表4)。
其次,对“高阶学习”量表进行信度分析,得到的克隆巴赫系数(α)分别为0.78(一年级,N=6739)和0.82(四年级,N=4267),略低于该量表在美国测得的内部效度值,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因此,每个样本的“高阶学习”分值,为个体在分析、综合、评价、应用四个题项上的得分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