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纪之交的国际社会,雅尔塔体制的崩溃和坍塌宣告了国际政治新纪元的来临。在格局转换、秩序再造和力量重组的国际社会,国际政治的动荡与纷乱给世人带来了诸多的迷惘与困惑,中西国际政治学者均在以新的思维视角和理论模式分析和诠释纷繁复杂的国际政治和扑朔迷离的国际关系,当今国际政治的历史走向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本文试图对当今国际政治发展趋势这一庞杂的重大问题作若干探讨与分析,希望能对认识冷战后国际政治的全貌有所裨益。 一、国际政治体系全球化趋势 冷战结束后,国际政治的全球化趋势已成为人们供认不讳的现实。尽管我国的全球化研究晚于西方,在全球化的内涵、起点、动力及其影响等方面仍存在着诸多的争议,但全球化作为一个国际政治术语,使用的频度不断增加。由于能力及主题所限,笔者无意就全球化的理论问题进行探讨,仅对冷战的结束与全球化趋势的加深作扼要说明。 第一,从政治的角度看,冷战结束后,东西方矛盾的缓和,国际关系意识形态藩篱的拆除,世界各国民主化进程的加深以及改革开放之风的盛行,使得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意识形态和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交流和文化融通不断加强,为世界全球化进程的加深创造了条件。 第二,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深化强化了国际政治的全球化趋势。冷战结束后,世界经济的一体化不仅表现为整个世界经济生活即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的全球化,而且表现为无所不在的资金、技术、信息、人员等经济要素的自由流动,国际分工、国际贸易、国际投资、国际金融和跨国经营在规模上空前扩大、程度上不断深化和机制上日趋成熟均表明整个世界已日益揉和成一个难以分割、无所不包的完整系统。此外,以市场配置资源为内涵的市场经济体制日益全球化,世界市场的逐渐成熟以前所未有之势瓦解着民族国家疆界的羁绊。作为传统国际政治基本单位的国家不论其主观意志如何,均难以孤立于全球体系之外,市场经济体制的全球化正以难以抗拒之势整和着世界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传统与价值观念。 第三,人类面临危机的全球化即全球问题的不断出现,加深了全球各板块之间的藕和与联动。当前,和平与发展问题、能源问题、生态问题、粮食问题、人口问题、人权问题、难民问题、国际恐怖主义问题、毒品泛滥问题、爱滋病问题等至关人类前途与命运的全球性问题,涉及所有国家和地区的利益,威胁制约着整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它们的解决需要所有国家的共同努力与通力合作。各政治行为主体依存与互动关系的加深尤其是国际组织等非国家行为主体作用的强化和国际协调机制的完善都将加深全球各板块之间的耦和与联动,从而深化国际政治的全球化趋势。此外,全球问题的解决需要政治经济手段双重解决的特殊性,也必将加深世界经济和国际政治之间的互动与渗透,进而从世界体系的结构上深化全球化趋势。 第四,科技革命浪潮的高涨尤其是信息技术和大众传媒手段的更新极大地缩短了世界的时空距离,增强了国际事务的公开性和透明性,使“地球村”的比喻日益化为现实,并为全球化的加深不断创造着丰厚的物质条件和全新的器具手段。 第五,文明与文化的世界化使全球文明的孕育与萌生成为可能。以全球政治经济互动为依托,以信息技术和传媒手段更新为媒体的不同文明与文化体系的碰撞、磨合与融通,使不依地理环境、社会体制、经济发展和意识形态为转移的全球文明的生成具有了现实的可能性。偏于一隅的文化传统及价值认同将为脱胎于各种文明体系的全球文明所取代,并日益在涉及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形成具有普遍意义的价值尺度、文明范式与调节机制。 二、国际格局转换模式的更新趋势 80-90年代交替之际,东欧剧变、两德统一和苏联解体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接踵而至,以出乎世人意料的速度与方式宣告了雅尔塔体制的寿终正寝,它不仅意味着冷战时代的终结,更以国际格局转型模式的更新宣告了国际政治新纪元的诞生。 第一,雅尔塔体制的崩溃作为和平条件下的格局转换,首次打破了以往通过强烈度国际战争进行力量配置而形成新格局的传统模式。回首200余年来世界格局的演变,威斯特伐利亚体制的形成伴随着震荡欧洲的“三十年战争”,维也纳体制的生成交融着席卷欧洲的拿破仑战争,凡尔赛—华盛顿体制和雅尔塔体制的确立与涂炭于人类的两次世界大战形影相随。而这次两极格局的终结是在和平条件下实现的,首次打破了通过长期军事角逐和剧烈战争实现格局转换的传统模式。 第二,以往国际格局转换往往是通过新型国际政治力量向老牌力量发动挑战而导致旧格局的瓦解,而两极格局的解体尽管也与70年代以来多元国际政治力量的竞相增长密切相关,但根本的原因在于苏联受各种盘根错节矛盾的影响而自我坍塌。这种天平一方自我散落导致旧格局瓦解的局面产生了同以往格局瓦解后不同的结果,以往的格局转换同时伴随着新的平衡机制的建立,从而形成新的国际社会的稳定与秩序化。但苏联解体后并没有形成相应的新的制衡机制,相反却出现了部分地区的权力真空与权力失控局面,国际社会也并没有产生为世人所期待的稳定与繁荣,地区冲突、边界争端、民族冲突、种族仇杀、宗教纷争代替了以往格局转换后的稳定与秩序。 第三,以往通过战争打破旧格局形成新格局往往取决于交战各方军事力量的强弱和战争的胜负,强者和胜者成为新格局的主角,弱者和败者则要承担道义责任和国际法责任并遭到惩罚与宰割,并在短期内形成新的格局。而两极格局的打破似乎没有真正的胜利者和失败者,貌似胜利的西方并没有获得预期的红利,前苏联和东欧也并没有遭受国际法意义上的惩罚与制裁。两极格局瓦解后未来国际格局的再造将取决于各大力量的经济竞争和科技角逐,新的相对稳定的国际政治力量配置结构的生成将是一个复杂曲折而又漫长的渐变积累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