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国际政治舞台上发生了一系列微妙的变化,将这些变化联系起来,可以看出一种轨迹,一种发展趋势。 国际政治发展趋势 1996年国际政治由摩擦、动荡转向相对稳定。今年前期,中美在台湾海峡发生军事对峙,俄与美欧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矛盾尖锐,日美贸易冲突几乎诉诸世界贸易组织的公堂。今年后期,中美达成了1997年和1998年实现中美首脑互访的共识;《日美安全保障联合宣言》签署后,美日双方稳定了安全战略关系;面对俄国在北约东扩立场趋于强硬的局面,西欧国家对北约东扩采取了谨慎的态度。 大国政策调整变得愈加理性。美国意识到,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实现独霸世界的愿望是困难的,着手改善与中、俄、日、德四强的合作关系。日本体会到,只靠经济实力要起世界政治大国作用是不可能的,在世界和地区政治问题上采取了较为强硬的立场。俄国则认清,政治制度的变更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与西方国家的关系,进而与中国确立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德国认为,要成为世界政治大国就要有独立的外交政策,实行了欧洲重于美国和德俄关系好于其他西方国家对俄关系的政策。 国际格局的多极化进程加快,一超多强的矛盾更加明显。美国在国际事务上一意孤行的作法不仅影响了中美、俄美关系,甚至美欧关系也因“赫—伯法”和“达马托法”而紧张起来。世界各大力量有均衡化势头。美国在多边区域合作机构中的主导作用有所下降,区域内国家的发言权增大。亚欧首脑会议的召开,表明在没有美国参与的情况下亚欧国家能独立发展合作关系;东盟地区论坛开始讨论实质性安全问题,表明东盟在亚太安全上的影响力上升;亚太经合组织的马尼拉行动宣言既同意采取措施落实贸易投资自由化,又提出加强经济和技术合作以促进发展的倡议,使亚洲国家和美国的要求得到了平衡。 1997年国际政治将走上相对稳定和增强合作的轨道。美、日、俄的大选今年结束,三国领导人明年的对外政策将受到较少的国内政治牵制,这将有利于他们从战略利益的角度制定有助于稳定国际政治形势的对外政策。中美首脑马尼拉会晤决定明年加快改善双边关系,这将有力促进亚太地区的政治稳定。由于世界主要力量开始理性地寻求共同战略利益,明年大国间的合作关系会取得较大进展,尤其是在经济合作方面。 国际安全发展趋势 防止大国矛盾激化的默契不断形成。安全威胁来源不明确是冷战后国际安全形势与冷战时期的重大区别之一。由于冷战思维方式不适应这种新的国际政治环境,大国之间的矛盾出现激化现象。1996年世界主要大国重新认识了防止大国矛盾激化的重要性。台海危机时,中美将危机控制在不发生军事冲突的程度之内;年末双方达成共识,即不使单个问题的争执影响总体关系。钓鱼岛事件发生后,事态控制在双方政府不正面冲突的水平上;中日双方达成共识,领土争端不应影响中日关系的大局。面对因德国在西藏问题上的错误行为而出现的中德关系倒退,中德采取措施使双边关系在几个月内得到恢复。冲绳美军强奸案之后,美日加紧磋商,使矛盾控制在可协商的水平上。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美俄都没采取任何实际行动,使矛盾不越过口头争论的门坎。 合作安全发展势头强劲。冷战后出现的合作安全观念在1996年得到了较多的实践。合作安全的重要特点之一是不针对第三方。在国际裁军方面,达成了以《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为代表的一些防扩散规则。东盟地区论坛是典型的合作安全机制,既不针对第三方也没有强制性约束政策。中、俄、哈、吉、塔五国边境协定是不针对任何国家的政治军事文件,中印关于在实际控制线加强信任措施协议完全是减少冲突危险的防范性措施。中俄建立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文件明确指出是不针对任何第三方的。由于合作安全观念得到广泛的国际认可,西方国家针对他国的军事同盟条约遭到国际舆论越来越多的批评。 1997年国际安全的形势将进一步看好,全球安全形势将进一步改善。大国之间不使用武力解决分歧的默契将在1997年进一步规范化,大国在战略安全合作问题上将能达成更多的共识。地区冲突对外部的影响力将进一步下降,但地区冲突的突发性有可能更明显。大国关系的改善使美国对中小国家使用武力的顾忌更少,其使用武力解决与中小国家矛盾的任意性会增强。 中美关系的发展趋势 中美关系走向稳定。中美关系在1996年前期被认为是中美建交以来的最低点,11月份的马尼拉中美首脑会晤成为中美关系改善的新起点。中国对克林顿准备在下任改善中美关系的政策表示欢迎,但并不认为中美之间的重大分歧能够全部消除。对中美关系的理性认识使中美有了稳定双边关系、防止矛盾激化的思想基础。 中美关系对世界政治的影响力进一步上升。1996年中美关系由紧张转向缓和与国际政治局势的发展轨迹很相似。亚太经合组织年会前夕,中美改善关系的信息变得十分明确后,日本、德国、澳大利亚以及东盟国家纷纷表现出要采取合作的态度,避免亚太地区形成新的军事对抗。这表明中美关系对世界政治的影响力在扩大。当中美保持相对稳定的关系时,就能促使其他国家采取有利于世界或地区稳定的政策,否则反之。 1997年中美关系必将改善,但在不同层面上改善的幅度将不一致。在战略层次上能确立中美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合作的主要目标是避免世界重新回到冷战的军事对抗状态,具体的战略安全合作还将受到美国内政治的限制。在技术层面上,中美关系的发展取决于具体事务的性质。在武器扩散、信任措施建立等军事安全问题上,中美的合作关系将会得到发展。在人权、西藏、香港问题上中美关系遇到的摩擦将多于合作。在贸易、投资、技术合作等方面,中美将面临合作与摩擦并行增长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