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059(2014)01-0010-07 两年来,慕课海啸向高等教育界袭来。对此,既有大量支持者,也有不少质疑和反对的声音。慕课的魅力何在?人们为什么害怕和抗拒慕课?其革命性影响体现在哪里?慕课产生的背景和思想基础是什么?慕课的未来走向如何?大学应该怎样应对?本文根据最近西方报刊上发表的文章,对这些问题做初步的分析,以期引起国内学界的关注和反思。 一、“慕课热”降温—— 一个有趣的现象 如果说2012年是意气风发的“慕课年”,那么,2013年则成为慕课频频遭遇失败和质疑的一年。2013年8月,凯斯·德尔文在《赫芬顿邮报》上提到一个失败的案例:慕课提供商Udacity创始人之一塞巴斯蒂安·特伦去年曾与加州州长杰瑞·布朗签署合作协议,该公司支持圣何塞州立大学三位教授开发和讲授的慕课,每门课150美元/生,比通常的课便宜很多。如今三门课程的通过率分别只有29%、44%和51%,远低于预期。双方已经宣布暂停该项目,研究问题出在何处。[1] 而就在两个月前,《波士顿评论》上有篇文章提到,同一所大学的哲学系教授们发表了一封致哈佛大学明星教授迈克尔·桑德尔的公开信,解释他们为什么拒绝支持使用他备受推崇的慕课课程“正义论”,该课程由哈佛和麻省理工学院联合创立的在线课程平台edX提供。信中说,“我们系没有正义论能解决的教学问题。”他们不仅反对桑德尔的课,而且反对各种慕课,因为慕课“将取代教授、颠覆院系,为公立大学的学生提供蹩脚的教育”。其反对理由如下:第一,慕课不能为学生提供比传统课程更好的学习体验。第二,即便不谈慕课的质量,风险投资企业(Coursera和Udacity)或名牌私立大学创立的非营利机构(如edX)将把高等教育私有化,加剧私立大学和公立大学本来就已经悬殊的贫富差距。第三,他们担忧,慕课将加速教授空心化的过程,有利于州立大学和社区大学采取缩减开支的措施,令兼职教师和青年教师沦为慕课明星教授的助手。[2] 另外一个例子是大牌教授突然改变对慕课的热情,转而采取观望态度。9月3日,美国《高等教育纪事》刊文指出,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教授米切尔·邓奈尔已经决定不再开设他在Coursera上的“社会学引论”慕课,该课程从2012年夏天开设以来已经有来自113个国家的4万名学生学习。而一年前,他曾在《高等教育纪事》上宣扬其慕课经验,《纽约时报》为其做过头版特写。Coursera创始人之一——达芙妮·科勒还在TED讲座中宣传过他的课程。邓奈尔教授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他担忧州立法机构以这些课程为借口削减对州立大学的资金支持,最终将破坏大学的经济状况。该公司询问是否可以为他的课发许可证,让其他大学以在线和面对面讲授相结合的方式使用课程内容,这样可以为大学节省一些经费。他觉得公司不该以此牟利,同时担忧这种使用方法的教学效果。[3] 作为常青藤学院之一,著名的文理学院阿姆赫斯特学院的教授们则以70∶36的投票结果决定拒绝与edX在线课程平台合作,拒绝卷入“慕课热”。在多数院校争先恐后投入“慕课热”的情况下,该学院的决定确实令人吃惊,表现出对慕课的谨慎态度。在edX上开设慕课绝非便宜之事。学院可以选择免费,但是如果需要公司的帮助,该公司每门课收费250000美元,每次额外时间收费50000美元,而且还要从课程收益中抽成。加上人力成本,教授们通常要在慕课上花费100小时来开发,运行之后每周还要花费10小时。慕课能否产生收益还是未知数,所以大学在做出投资决定时往往很谨慎。不过,对拥有16.4亿美元捐款的阿姆赫斯特学院来说,钱并不是决策时的主要考虑因素。主要原因在于,慕课与其“通过亲密谈话来学习”的办学理念格格不入。慕课可能带来一种新的竞争,导致美国高等教育的集中化,令大学本科学位贬值。不过,该学院也并非完全排斥在线课程,而是要在慕课这一主流群体之外探索自己的在线教育技术,其新型教学方法可能包括“啪嗒跳出的”课堂和在线视频等。[4] 从前是狂热战胜了现实。人们曾对慕课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期待它是一场“让天下所有人免费上课”的革命。但当人们发现慕课的结业率只有5%,对学生的要求又很高,教学方法也没有多少新奇之处等问题之后,失望情绪自然难免。上述几个例子都说明,慕课的“蜜月期”已经结束,人们或许不再有非理性的狂热,更多地会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个新事物。这对慕课的长远发展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人们对慕课的误解 那么,慕课到底是什么呢?我们都知道,慕课是英语缩略语“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的音译,意指“大规模的网络开放课程”。不过,如果深入细节,我们就会发现这些词的含义很模糊,会引起很多争议。比如,“大规模”是多大?一万人还是十万人?是指报名者还是指积极学习者,抑或最终结业者?“开放”是指学习资源可以完全免费地、不受任何限制地进入吗?“在线”的含义应该不那么模糊,但是有些慕课课程创造的是在线和离线环境的结合体。而且对于“课程”的界定也是有问题的。如果一百万人下载了苹果公司的媒体播放软件iTunes的系列讲座,它是大规模的、开放的、在线的,这一点没有争议,但是我们必须根据对课程的定义方式才能区分参加该讲座与通过慕课平台Coursera或edX参加同一话题的慕课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个教授讲的课)。或许我们无需这么较真,只消说名牌大学通过Udacity、Coursera和edX等平台提供的开放课程就是慕课即可。不过,问题依然存在。就像“大规模”一样,“名牌大学”的门槛是什么?谁来决定哪些学校是名牌,哪些又不是名牌?[5]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继续教育部主任加里·马金曾列举了五个“不”:(1)慕课不是在线课程,它之所以被有些学生当作在线课程,是因为它有可能成为本科阶段拿学分的课程;(2)慕课不会取代教学,慕课是老师制作的,但不是让老师教而是像学生自己读书一样使用的东西;(3)慕课不是开放的,并非可随意下载;(4)慕课也不是永远“大规模”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从通用的本科教育转向针对特定群体的专门用途的课程;(5)慕课不会彻底颠覆高等教育,但可能对现状造成威胁,改变高等教育的格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