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重难返，改革势在必行；是动大手术，还是慢慢来，右翼营垒分歧多。 雅克·希拉克总统今年5月执政以来，法国政府在国防、外交事务上大刀阔斧、处事果断，其对外政策轮廓已经大致显现出来；相比之下，政府在国内社会经济问题上采取对策时却显得拘谨慎重。究其原因，一是国内问题错综复杂、处理棘手；二是执政的右翼多数派内部意见纷呈、争论不休，总理阿兰·朱佩难以作出决断。近来，这场内部争论愈演愈烈，终于在8月底公开爆发出来，其标志是政府经济财政部长阿兰·马德兰的去职。希拉克任命的第一届内阁刚满“百日”就发生危机。法国朝野上下因此掀起轩然大波。 马德兰去职风波 马德兰去职的直接原因是他发表了同希拉克总统和朱佩总理意见相左的言论。8月24日，马德兰在一次公开讲话中对现行的社会保障制度提出质疑，认为私营部门人员领取全额退休金的纳税期为40年，而国家公务人员却只有37.5年是“极不正常的”现象，这种“社会保障成果”需要改革；他对失业人员享受的最低安置补贴金比在职人员的最低工资标准还高的“不合理”现象也进行了批评。这番言论立即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弹，几个主要工会组织认为马德兰的讲话代表政府，因而给予激烈抨击；反对党则指责马德兰的讲话是一种肆意挑衅。此前，希拉克总统在内阁会议上曾强调，要全力消除“社会裂痕”。正值朱佩总理遵照这个指示准备同各政党以及包括各工会组织和雇主协会在内的“社会伙伴”进行广泛磋商时，马德兰的讲话无疑损害了对话气氛，加剧了紧张空气。于是，朱佩快刀斩乱麻，宣布马德兰辞职，由现任经济发展和计划部长让·阿尔蒂接任。反对之声才勉强平息。但马德兰的去职并没有改善政府的形象，朱佩总理和希拉克总统本人的民意调查指数均出现了急剧下降的趋势。 其实，马德兰同内阁主流派之间在国内政策问题上早有分歧。年仅50岁的马德兰一向以主张自由经济闻名，曾是法国前总统德斯坦所领导的法国民主联盟的头面人物，担任这个联盟中力量最大的共和党的副主席，1986年曾在希拉克总理的政府中担任工业部长。1993年巴拉迪尔组阁时，他又出任企业和经济发展部长一职。在今年5月的总统大选前，马德兰没有像其他大多数内阁部长那样支持巴拉迪尔，而是支持保卫共和联盟领导人希拉克，原因是他反对巴拉迪尔总理的“四平八稳的”社会改革政策，而十分欣赏希拉克的“彻底改革”主张。希拉克也看中马德兰在改革方面表现的勇气和胆识，于是他就任总统后遴选马德兰担任经济财政部长。马德兰上任伊始便力主压缩公共开支、改革税收体制，并具体提出了改革退休金制度、尽快降低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以及改革金融体制的计划。马德兰的改革矛头直指法国现有的福利成果，希冀以此加强自由经济的社会推动力，他声称要“抛弃法国人现有的一些坏习惯”。然而，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几乎全都被朱佩总理所否定或推迟。朱佩认为，改革应建立在社会公正和广泛协商的基础上，“不能依靠放弃现有的社会保障成果来创造增强社会团结的条件”，“应该调动社会的一切有生力量来实现社会公正”。显然，政府不愿在已经十分紧张的社会关系上火上浇油，而宁可“不紧不慢地采取行动”。 右翼阵营的观念危机 从马德兰去职一事在右翼多数派内部引起强烈反应来看，这场风波并非马德兰同朱佩之间的个人之争。国民议会财政委员会主席梅埃涅里对于马德兰的去职感到遗憾，并对政府拿不出果断措施治理高额预算赤字表示不满，他还明确支持马德兰关于大力压缩公共开支、重新分配社会保障成果等项主张。中间派人士梅埃涅里担任法国民主联盟中另一个党——社会民主党人中心的名誉主席，他的表态反映了右翼阵线中非主流派对现政府所持的批评立场。竞选总统期间，希拉克强烈批评其竞选对手、当时的政府总理巴拉迪尔的保守政策，承诺要以“彻底变革”的办法来大力减少失业和社会不公，这曾赢得了右翼阵线各派力量的广泛支持。然而，3个多月的情况表明，以朱佩总理为首的现政府延续了巴拉迪尔的谨慎作法，彻底变革成了一句空话。 有分析认为，这场冲突并非改革速度或具体方针上的争论，而是一种观念危机。马德兰所代表的是“彻底自由主义”的经济观点，认为目前300多万人失业的根本原因不是经济不景气，而是法国对市场经济采取保留态度。因此，这派人士主张减少国家干预、实行完全的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对长期实行的社会保险制度、税收金融体制“动大手术”。但是右翼营垒中另一派则认为，目前出现的大量社会经济矛盾是实行过度的自由主义政策的结果，必须加强国家的权威，“重新建立社会团结”。马德兰的下台表明，希拉克在强大的党内外压力下放弃了极端自由主义的经济战略。 面对右翼营垒内日益高涨的不满情绪，希拉克总统在9月初发表电视讲话作出公开回答：一、新政府的改革计划刚刚开始，需要时间才能看出明显成果。二、政府工作的首要目标是修复业已存在于法国的“社会裂痕”，重新恢复其生机。三、改革并不是要使“就业者同失业者对立起来、工薪者同公务员对立起来、雇主同工会对立起来、老年人同青年人对立起来、城市同农村对立起来”。他同时强调，沿用传统办法是没有前途的，必须用“新的眼光看待问题”、“寻找新的解决办法”。明眼人看得出，希拉克总统这番讲话既避免触犯反对激烈改革的“温和派”，又肯定了“彻底改革派”的热情，他继续利用“含混不清的态度”试图平息这场公开化的争论，为政府下一步行动排除干扰、营造一个比较有利的环境。 希拉克只能走钢丝 今年6月底，国民议会通过了朱佩政府的一项解决失业问题的紧急计划，这项计划包括两项内容：为安排长期失业者就业推出“促进就业合同”和减轻低工资者的社会福利分摊费用。根据“促进就业合同”，企业主在两年内全部免缴新招聘人员的社会福利分摊费用，并享受每个月2000法郎的补贴。从今年7月1日起，法定的最低工资提高4%，即从每小时35.56法郎提高到36.98法郎，每月的工资总额从6009.64法郎提高到6240.62法郎。受益者有150万人。此外，对老年人的最低生活补贴、学徒工的补贴等也相应提高。据估算，这些社会措施将要使国家多支付114亿法郎，而减免职工的社会福利分摊费用则使国家损失190亿法郎的收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