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后的欧洲战略格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作为前苏联继承国的俄罗斯不再享有超级大国地位;德国引人注目地崛起;美国被迫从欧洲进行战略收缩。于是,欧美关系处于重新调整、德美关系处于重新定位的过渡期。 一 面对冷战后民族主义抬头、地区冲突增加、经济出现集团化的新形势,德美强调共同利益与战略协调仍是其关系的主导面: (一)德美联手支持叶利钦,抑制俄民族主义势力,促俄稳步西化,以消除安全隐患。德把俄看成是欧洲不稳定的主要根源,是对德国安全的最大潜在威胁。俄国内形势不稳,从1993年底对外政策趋于强硬,民族主义色彩趋于浓厚。德对俄的疑虑增加。德认为美是俄罗斯核大国唯一的平衡力量,离开美国,德国和欧洲无安全可言。因此,支持美国“融合欧洲”的战略,支持欧盟、北约东扩,并试图借助其地缘优势与经济实力,从中获得最大利益。美国把德国捧为“领导伙伴”,也意在让其在“拖住俄罗斯”、“改造东欧”方面多做贡献。 (二)德争当世界大国,需要美国支持;美要保住全球领导地位,德是“最值得追求的战略支柱”。德对美的仰赖有:(1)德国统一后,军事力量仍受到很大限制;美在欧的核武器大都部署在德领土上,德要借助美军事力量积极参加维持欧洲的安全,并争取对美在德的核武器拥有间接发言权,以利于平衡英、法对德在军事上的限制。(2)德国争取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美国的支持最为重要。美拉德作“领导伙伴”搭档,主要在于德国在欧盟内起着最大的经济大国和金融大国的作用,在于德国在欧盟、欧洲及全球范围内支持一种“开明的经济政策”所能起的作用,在于德国在大西洋、欧洲和国家三个圈之间维持平衡所能起的作用。总之,美国期望德国承担起作为一个经济大国而落在它身上的“地缘政治责任”,为美国的全球战略分劳。 (三)共同对付全球性问题的挑战。冷战结束,世界大战的危险性剧减,但出现一些全球性问题的挑战,如核扩散、核走私的机会增长,人口爆炸造成的南方国家贫困化日重,地区冲突与内战不断所造成的巨大难民潮,环保不力造成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等等。德认为这些问题非一国一地区所能解决,需要进行全球性合作,作为目前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对此起着主导作用,在这方面,德支持美国的领袖地位。 此外,面对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思潮的兴起,亚洲以儒教为中心的东方文明的发展,现有的中、越、古、朝坚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加上前苏联东欧集团中共产党后继党力量的增长,德、美在推行西方的政治体制、价值观念方面有共同的战略利益。德国防部长吕厄等人提出缔结新大西洋公约建议,就有欧美联合、共同对外之意。 二 近年来,出于各自不同的国家利益,德美在一些重大国际问题上的政策和做法,也有不少差异,甚至是分歧: (一)对改造北约:美国意欲继续主导欧洲事务,德国着力发展欧洲自主力量。德国深感北约存在的必要性,积极支持北约的改造,但德主要着眼于加强北约中的欧洲支柱,真正形成欧美两根支柱并存的局面,以增强欧洲国家在北约中的发言权。德外长金克尔明确表示,欧洲的政治经济一体化“应以欧盟为框架”。德热衷于将北约改造成美欧共同支撑的军事政治组织,反映出德对美试图以北约为基础来塑造欧洲未来安全新秩序的设想有所警惕。 (二)对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美国敷衍附和,德国积极推进。德国历来对欧安会持积极态度,认为它囊括美欧俄三大力量,包容欧洲北美53个国家,力促其朝着一个有行动能力的国际机构发展。金克尔表示,欧安组织应成为全欧的安全框架和预防冲突及克服危机的工具。在德国推动下,欧安会去年改名为欧安组织。美国对欧安会一直不热心,近年迫于欧洲形势赞成加强欧安组织的作用,但其基点仍是在北约基础上建造“欧洲安全大厦”,只愿让欧安组织起辅助作用。 (三)对西欧防务:美国因势利导,以退为进;德国深谋远虑,另有打算。在1994年1月北约首脑会议上,美国公开表示支持西欧联盟的防务努力,并同意“让西欧联盟在它采取的行动中使用北约联盟的集体财产”。这是美国在欧洲形势巨变后不得不向西欧国家做出的让步,既有让欧洲盟国分担美国军事负担之意,又有把西欧联盟与北约拴在一起,以达到制约西欧联盟发展为欧洲独立防务力量的目的。德国对美的让步表示欢迎,认为起码在近期内对西欧联盟的发展具推动作用,但德国有其长远考虑:近期内先完善西欧联盟现有机构,发展其力量;中期内成为北约中真正的欧洲支柱;长期目标则是以西欧联盟为基础,建立欧洲独立防务体系。西欧联盟从冷战时的7国发展到目前的10国,联系国由3国增加到目前的12国,德国起了推动作用。此外,德法建立欧洲军团,创议建立法德军备局,与法国合作研制军用卫星,筹划建立欧洲的太空防御体系。德还建议在明年“修改马约政府间会议”上做出重大政治决定,欲将西欧联盟与欧盟合二为一,使欧盟具有“武装臂膀”。 (四)对北约东扩:美国谋求速成,德国力主“渐进”。在北约向中、东欧扩大这一点上,德美有着共同的战略需要。德国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安全空间,并能形成以德国为中心的中、东欧势力范围。美国是为了扩大北约地盘,争夺中、东欧市场,加强美在欧洲存在的根基。但德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不支持美国内部分势力要求北约加速东扩的主张。科尔总理今年2月访美进行协调,使德国“谨慎、渐进”的主张为美所接受。德强调北约与欧盟东扩要保持同步,齐头并进。鉴于中、东欧国家经济基础差,一时难以赶上欧盟水平,可仿照西班牙、葡萄牙模式,让中、东欧国家先从政治上加入欧盟,经济上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