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克罗地亚政府军1.2万人在飞机、坦克和大炮的配合下,突然向克境内塞尔维亚族控制的西斯拉沃尼亚地区(即联合国保护区西区)发动强大攻势,并攻占了这一地区的战略要地。与此同时,克罗地亚还大量派兵进入联合国保护区南区的缓冲地带(即克政府控制区和塞族控制区之间的隔离区),控制了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一些观察站,并利用这些观察站向塞族阵地开火。克罗地亚当局还在东斯拉沃尼亚(即联合国保护区东区)集结重兵。一时间,克罗地亚境内形势以及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 克政府军大举进攻塞族控制区,首先引起了克境内塞族、波黑塞族和南斯拉夫的强烈抗议。克境内塞族总统马尔蒂奇要求国际社会谴责并制止克政府军对塞族的“侵略行径”。南斯拉夫政府指责克政府军的进攻破坏了国际社会的和平努力。表示坚决反对用军事手段解决前南危机;波黑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态度更加强硬,强调波黑塞族将与克境内塞族一起抗击克军。 克罗地亚战火重燃,自然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密切关注和严重不安。联合国安理会多次发表主席声明,要求克政府军立即停止对塞族的进攻,要求克、塞双方停止敌对行动。在联合国代表斡旋下,克、塞双方代表5月3日通过电话谈判,达成了新的停火协议。协议规定,双方军队从5月3日下午4时起完全停止敌对行动,并在4日下午4时前撤回原来阵地。但是,协议墨迹未干就遭破坏,克政府军迟迟没有撤离。5月12日,安理会再次发表主席声明,对克罗地亚事态发展表示忧虑。 克罗地亚政府军这次为什么要向塞族控制区发动进攻呢?其直接由头是为了夺取对萨格勒布-贝尔格莱德高速公路的控制权。这条公路全长400公里,对克罗地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在克境内的西斯拉沃尼亚地区约有数十公里被塞族控制。1991年爆发内战后这条公路曾关闭了3年,直到去年年底才根据克、塞双方协议重新开通。但在今年4月28日,在这条公路上发生流血惨案后,公路也被塞族封锁。 然而,熟悉内情的观察家认为,克罗地亚当局采取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还有更深刻的原因,这就是克、塞两族长期矛盾激化的结果,是1991年克罗地亚当局同其境内塞族武装之间大规模战争的继续。 克罗地亚境内约有60万塞族居民。克、塞两族宗教信仰不同,文化传统各异,历史上积怨甚深。1991年6月克罗地亚脱离南斯拉夫联邦宣布独立时,克境内的塞族居民表示坚决反对,克、塞双方因此发生了大规模武装冲突,后来发展为以克罗地亚当局为一方和以克境内塞族与前南人民军为另一方之间的内战。半年多的血战夺去了1.5万人的生命,加深了克、塞两族之间的敌对情绪。1992年初,克、塞双方接受联合国秘书长特使万斯提出的和平计划,签署了第15个停火协议。后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决议,宣布克境内塞族控制区为“联合国保护区”,克政府军和前南人民军都撤离该地区,而由1.2万名联合国维和部队进驻。 此后,克罗地亚境内战火暂时熄灭,但克、塞两族的根本矛盾并未消除。3年来,克罗地亚领导人对塞族控制着克1/3领土一直耿耿于怀,要求“收复失地”以维护克领土完整。克当局为此先后4次向塞族控制区发动进攻,但因遭到塞族顽强抵抗和受到维和部队阻拦不得不半途而废。另一方面,克境内塞族认为,在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后,塞族已无法与克族生活在一起,因而早就成立了“塞尔维亚克拉伊纳共和国”,要求行使民族自决权以脱离克罗地亚。 今年以来,克罗地亚当局一再指责联合国维和部队未能帮助克当局收复塞族控制区,因而要求维和部队在3月底任期届满后全部撤走。经过多次磋商,联合国安理会向克罗地亚作了一定让步,于3月和4月两次通过决议,将维和部队改名为“驻克罗地亚恢复信任行动部队”,维和人员也从1.2万人削减到8750人,并授权他们监督塞族控制区与波黑和南斯拉夫的边境通道。 克罗地亚领导人采取军事行动选择的时机,在他们看来对克十分有利。目前国际社会虽然反对诉诸武力,但承认克罗地亚的领土完整已是大势所趋。南斯拉夫迫于经济制裁和国际压力,在支持克境内塞族方面只能保持低姿态。波黑塞族忙于对付波黑穆斯林的进攻,难以顾及克境内的塞族。所有这些因素都使克境内塞族的处境更加孤立和困难。正因为如此,克罗地亚领导人近来态度趋于强硬,图季曼总统4月27日扬言,克当局“不再承认联合国保护区”,克将“使用主权国家拥有的一切手段”来实现“收复克罗地亚每一寸土地”的目标。 克罗地亚当局首先向西斯拉沃尼亚发动进攻也不是偶然的。除控制高速公路这一因素外,更主要是因为,这是克境内4块塞族控制区中最小的一块,面积仅508平方公里,不仅不与南斯拉夫接壤,而且也不与其他3块塞族控制区相连,仅在南部通过萨瓦河上的桥梁与波黑的塞族控制区相接。因此袭击这一地区,其他塞族控制区难以前往支援,较易取胜。 克罗地亚此次军事行动显然会对解决前南斯拉夫冲突的和平进程产生影响。克政府军此举显然是对克罗地亚和平进程的沉重打击。在国际社会调停下,克、塞双方曾于去年3月签署了全面停火协议,去年12月双方就恢复经济联系问题(包括恢复供水、供电、输油以及开通公路等)又达成了一系列协议。但最近这场战斗使这些和谈成果都付诸东流。原定在落实经济协议后,克、塞双方将开始政治谈判,以谋求克境内塞族地位问题的彻底解决。在打了这一仗后,何时才能举行政治谈判,已成未知数。克罗地亚局势的恶化会对波黑局势乃至整个前南斯拉夫局势也将产生消极影响,会使国际社会调解前南冲突的任务更加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