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欧洲安全结构的任何重新设计都不可能回避俄罗斯问题。目前北约遇到的难题,说透了就是俄罗斯问题。德国外长金克尔说:“重要的是俄不应被排除在欧洲进程之外,不应使俄罗斯感到孤立。如果没有俄罗斯的参加,欧洲的稳定秩序是不会存在的。” 问题是以何种方式和在多大程度上把俄罗斯纳入欧洲进程。1993年6月北约批准与俄罗斯在军事领域的合作计划。1994年初北约布鲁塞尔首脑会通过了和平伙伴关系文件。同年6月俄加入和平伙伴关系计划框架文件。但从去年下半年以来,随着俄罗斯对外政策的日趋强硬和共和党控制的两院对克林顿政府的压力,美俄在一系列问题上、特别是围绕北约扩大问题,矛盾日益发展。去年底俄拒绝按原计划签署同和平伙伴关系计划有关的两个文件。今年4月,俄外长科济列夫宣布:“俄美关系的蜜月已经结束。” 俄一度把全面向西方靠拢作为“唯一理智的选择”。现在,俄终于认识到:苏联的解体符合美国根本的切身利益,华盛顿最重要的战略任务是尽一切努力促使近几年在独联体地区发生的变化成为不可逆转;美国领导人无疑对进一步削减俄罗斯的国际地位感兴趣,不让俄成为大国俱乐部中真正权利平等的成员;美国担心的主要是还相当有实力的俄罗斯导弹核武库,而不会关心俄罗斯的全面崩溃和解体以及它失去重要地缘政治因素的作用;美国关心加强俄罗斯在世界原料市场和短缺的能源市场的供应国的地位,而不会希望俄罗斯由美国谷物和其他家产品的头号进口国变成这种产品的出口国。 西方对俄的看法也逐渐少了一点浪漫色彩,多了一点现实精神。英国《金融时报》的一篇文章说:“俄不会回到国家计划的轨道,但是其经济远不会是竞争性经济。俄不会接受极权主义,但是会限制民主。俄会避免征服性战争,但又唯恐失掉其权力和威望。俄将成为令人感到不自在的邻国。它太大而不能忽视它,它又太不一样而不能完全信任它。西方在接受它时必须谨慎……俄不可能变成西方所希望的那种国家。在制定对俄政策时不应抱幻想。俄决不可能成为西方驯服的熊。” 基于相互之间的这种认识,双方对未来欧洲安全结构不可能有一致的意见。 俄罗斯一直主张,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应该成为欧洲安全结构的基础,北约不能扩大到俄国边境。北约一旦扩张,俄将采取政治和其他措施,比如修改原先承担的军事领域的义务。美国则认为,在欧洲安全问题上起核心作用的只能是北约,俄对北约东扩没有否决权。在去年底的欧安会上和今年5月初莫斯科首脑会晤时,叶利钦和克林顿两次直接交锋都没有结果。 为安抚俄罗斯,前不久美国又提出了最终让俄罗斯也加入北约的前景,但遭到欧洲盟国的普遍反对。北约的一位外交官说:“这种主意是荒唐可笑的……大多数盟国对此都很恼火,我们认为这是一种危险的谈论。” 俄罗斯和北约的关系将会如何发展?《纽约时报》今年4月26日的一篇文章大概不无道理:“现在应该认识到,美俄关系不会变成战略伙伴关系,但两国也不会爆发全面对抗。两国要形成的就是我们目前所看到的关系——推行‘新遏制’政策,既有选择地合作,又有选择地对抗。” 美俄关系如此,北约和俄罗斯的关系也会如此。最近又传来消息,俄在经过约半年的犹豫之后终于在5月底按和平伙伴关系方案实施同北约进行军事合作的计划。北约也表示准备同俄建立特殊政治关系,并承认俄在欧洲安全事务中的大国地位。但对拟议中的北约扩张计划,俄依然表示反对。这大概再一次说明了俄和西方的关系是既“有选择地合作,又有选择地对抗。”